“吧嗒”一声,一颗柿子从树上掉落,恰好砸到揽霞的脑袋。揽霞捂着头往后仰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拂绿一贯老成,见她出糗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扶她一边道:“当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正是时候!”
谢渺抬头望向一树果实,微微弯了眼。
明日便打几颗柿子来吃吧。
*
说好明日摘柿子,揽霞等不及,夜里就梦上了。
梦里她还是九、十岁的模样,与小姐还有拂绿住在谢家老宅里。小姐因为姑母要出嫁,一边欣喜,一边又闷闷不乐。她想逗小姐开心,便瞄上了院子里那颗柿子树。
听说那是老爷与夫人成婚时亲手种下的,每秋天便会结出好多果子,红彤彤,光溜溜,馋人的很。二夫人出嫁前,会叫她们摘了柿子围桌分食,但自从二夫人定下远嫁后,柿子树亦如小姐一般无精打采,再结不成几个果子了。
柿子很甜,她想着小姐吃点甜,心里会好受些。哪怕柿子树上只挂着可怜的几点红也聊胜于无,不是吗?
她哼哧哼哧搬来梯子架在树上,像猴子一般爬了上去,拿着剪子一剪一个。
咔嚓。
咔嚓。
咔嚓……
熟睡中的揽霞动了动耳朵,蓦地睁开眼,直挺挺地坐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她揉了揉眼睛,不是在做梦,院子里真的有声音!
她扒开门缝往外看,只见黑乎乎的院子里,若隐若现的一抹身影在柿子树上活动。
何方小贼,竟然敢来偷她的柿子!
揽霞抄起门旁的扫帚,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出门直奔树下,如侠客出剑一般抽出扫帚瞄准树上的黑影,怒气冲冲地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来偷柿子?”
树上的黑影没想到会被发现,吓得差点掉下来,勉强抱住树干才稳住身子。
夜正深,四处黑漆漆地,揽霞看不太清他的面容,然而并不影响发挥,“你给我下来,我要将你押送到官府去!我们家表少爷是刑部大官,我要让他给你治罪!将你发配到边疆种地……”
“揽霞,住嘴!”
拂绿听到门外的动静,急忙穿好衣服提了灯出来。昏黄的光照亮一隅天地,拂绿抬高手臂一看,见柿子树上趴着一抹矮小的身影,明显身量未足。
竟是个孩子。
揽霞此时也看得清楚,“小毛贼,你既然敢偷东西就要做好被制裁的准备!你给我下来!”
面对咄咄逼人的揽霞,树上的孩子一声不吭,似乎只要不做声,就能从这可怕的场景摘出身去。
揽霞失去耐心,“不下来?那就我上去!”
她正挽起袖子打算爬上树去,谢渺也走了出来。
她连忙告状:“小姐,奴婢睡得正好,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出来一看,原来是个小贼在偷柿子……奴婢这就上去抓她下来,明儿扭送到刑部去!”
“我、我不是贼,你们不要送我去牢里!”树上传来一道颤抖地、带着哭腔的细细童音。
谢渺皱了眉头,循声望去。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正趴在树上,看不清脸和表情,但从声音来听,已经吓得不轻。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巡夜尼姑问道:“谢小姐,可是院子里出了事?”
谢渺看了眼拂绿,拂绿立刻捂住揽霞正待开口的嘴。
“惊扰师太了,院里无事,是我的丫头睡觉梦魇,现下已经好了。”谢渺提高声音道。
待巡夜尼姑离开,谢渺提了灯走到树下。
她问:“你是何人?”
树上的孩子静了半晌,弱声道:“我是住在山下的正经人家,我不是小毛贼。”
谢渺道:“既不是贼,还待在树上做什么?”
孩子缩了缩身子,指向揽霞,声声控诉,“她说我是贼,她要送我去刑部大牢,她要让大人罚我去边疆种地!”
被捂住嘴的揽霞:“水让泥透沃德识字(谁让你偷我的柿子)……”
谢渺道:“拂绿,将揽霞带进去。”
拂绿照做,院子里只剩下谢渺和树上的孩子。
谢渺朝她招招手,温和地道:“她走了,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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