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周家女,一长一幼,却有嫡庶之别,入宫也是如此,因为是嫡出,位份高了她何止一个台阶?可叹她身为长姐,却要对自己的嫡妹行礼,何等耻辱!
为什么周宜然什么都要跟她抢?小时候是父亲哥哥祖母的疼爱,长大了是身份,入宫后是位份和男人。
如果没有周宜然这个嫡女,即使她是庶出,但身为周家唯一的女儿,身份也会提高几个档次。
但偏偏……有了周宜然。
“竹心,竹心,”周欢喊叫间,竹心迈入明堂,施施然行了一礼,“主子,有什么吩咐奴婢要做的?”
“去,拿些银钱,去御膳房给本嫔带来份云片糕,还有蟹壳黄,豌豆黄,本嫔想要用一些。”说完便闭上眼睛,揉揉眉心。
竹心本想说些什么,但见到主子闭上眼睛,也只得打住,蹲身行礼,走到内室,拿了些银锞子,准备去御膳房。
可到底还是顿住了脚。
“主子,奴婢斗胆问一句,主子手中有多少银钱可以使唤?”竹心小心地站在周欢面前,微低着头,端的是谨慎。
周欢刷的一下睁开眼,声音讽刺尖利,“怎么?莫不是你以为本嫔连几份点心都吃不起了?”
竹心内心惊惧,“扑通”一声跪下来,以头抢地,“奴婢并非这个意思,主子,请允许奴婢说几句话。”
周欢眯着眼打量她,冷笑出声,“嗤!谅你也不敢有这种心思!说吧,说完了好去御膳房!”
竹心咽了咽口水,缓过劲儿,“是,主子。主子,您可能初入皇宫,对各方面都不是很了解。皇宫花销最大的地方便是御膳房和殿中省,而且这两个地方的奴才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胃口极大,若是宫妃手头的银钱不充裕,又花光了,光是指着每月的月例银子,是没办法维持以后的开销的。”
“奴婢就大着胆子告诉您,宫里的张昭容,她是惠太妃的庶出侄女,时常得到惠太妃的接济,可照样在银钱上捉襟见肘,奴婢十岁以前是在宫外生活的,一个鸡蛋,宫外只需要一文钱,可宫内,即便皇上大力整顿,也是一百文一个。”
周欢身躯一震,内心惊诧,一百倍!竟然差了这么多!
鸡蛋利润小,所以只是看起来差的多,那么其他的东西呢?会不会在宫外二两银子的东西被他们卖到五两?十两?
她终于明白那日祖母派人给她多送来五千两时,那些下人古怪的脸色了,只是她当时过于欣喜意外,只当这些人也与她有一样的心情。
到了现在,她要还是以为那些人的表情代表着惊奇不解,那才是个真傻子!
普通人家庶女一个月的份例银子不过二三两,周家孩子少,即便是庶女份例也有四两,周家不缺那几十两银子,可嫁妆就十分有限了,就是出生高门,好一点的也不过五千两,因此她嘴上不说,心里对这总共一万五千两的银钱还是十分满意的。
可张昭容一个正三品的妃嫔,有长辈接济都能混成这样,她心里着实没底。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不满,“去,把本嫔的账本拿来,本嫔要核对一下。”现在也顾不得吃点心了。
竹心后退,进入内室,眼中光芒划过。
她没有说的是,若是得宠,殿中省只有多孝敬的份儿,张昭容如此,不过是因为她不得圣眷而已。
只是,就她的脑子样貌还有家世,想要殿中省讨好也不是件容易事儿,估计这辈子也就正四品到头。
怎么就没把她分到华婕妤那里呢?
另一边,御书房,景和帝正在批阅奏章。
蔡公公趁着景和帝批阅完一个上前禀报,“皇上,外面殿中省少监正在求见,您是否要见一见?”蔡公公顺带又补充了一句,“是这样的,听他说,此事关系到华婕妤。”
景和帝神色一凝,声音不带起伏,“那边让他进来吧。”
蔡公公低下头,眉梢微挑,看来他是赌对了,“是。”
时间追溯到一个时辰前。
朱殿中丞在小太监去叫人后,亲自找来了殿中省少监,在路上更是详细地说明了此事。
这事儿也让殿中省少监恼怒的很,别人的手都伸到他们殿中省了,真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要知道他们的直系上司可是皇帝!这无异于挑衅!
若不是华婕妤运气好,发现的及时,等以后这件事情爆了出来,幕后之人把痕迹都抹了去,遭殃的只会是他们殿中省!周家更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把那天捧花的小太监一个个找出来,“杂家问你们,昨儿你们去清平轩华主子那里送花儿的时候,可遇到过什么人?或者你们中有谁不太对劲儿?都告诉我!但杂家要听的是实话!要是敢骗杂家,哼哼!”细长的眼睛来回逡视着,“有你们好果子吃!”
“一个一个地来,从你开始!”殿中省少监指着打头的一个小太监,等着他回话。
“回少监,奴才只是在路上碰到了几个宫女,连话都不曾说过。”
“奴才也是。”
“奴才也是。”
只有一个小太监颤巍巍地抬头看着脸色阴沉的殿中省少监,磕磕巴巴的,“奴才,奴才,碰到了永和宫的洒扫小太监小路子,他是奴才同乡,因为奴才力气大,走得快,还在最后一个,就把花放在一边歇了一会儿和他说话,之后就去清平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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