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牧轻鸿发现了……”梁王喃喃自语着,想到这里,他顿时大为紧张,又惊又惧,团团转了几步,脸上已满是汗珠。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拉过燕孔便是狠狠一个巴掌!
“贱人!这么点要求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大王,大王!”燕孔连忙跪下,抱着梁王大腿道,“我见那牧轻鸿对她可好得很,如今情况紧急,一时拿不到也是正常的,但牧轻鸿日日要去见她,日久天长,何愁找不到腰牌!”
“日久天长,若牧轻鸿怀疑了该如何是好?!”
“届时便说是我、是她的主意!”燕孔紧紧拽着梁王,不肯松手,“燕国国破,长公主燕宁对牧轻鸿恨之入骨,偷拿腰牌以报血仇,仅此而已!”
“……”梁王喘着粗气,想了一会儿。“不错,就当如此。”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燕宁。
“你可听清了?”
燕宁低头不语。
梁王为什么要牧轻鸿的腰牌?那腰牌据燕孔说,可以号令皇宫的侍卫,大约像虎符那样?
……难道梁王与牧轻鸿早有不和?
是了,牧轻鸿为他征战四国,如今燕国国破,此后,大陆上便只有梁国的名号了。牧轻鸿再无用处,便只剩下一条路可走:狡兔死,走狗烹。
“你想好了。”梁王阴恻恻一笑,“你的母族上下一百多口人,你的几位兄弟姐妹,还有你那个刚满六岁的嫡妹,他们可还没有死!”
“再问你一遍,你可听清了?”
若是利用好梁王与牧轻鸿之间的不和,燕国,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燕宁低头,恭敬道:“我已听清了。”
夜风又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拂过她的鼻端,在她身后,太子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无声地旁观了这一出血脉相残的闹剧。
忽而,只听得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什么听清没听清?”
燕宁愕然回头。
月光下,牧轻鸿踏着轻快的脚步往这里走来。
第4章 试探
燕宁一时没能答得出来——事实上,如果真要回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梁王经过短暂的面色变幻后,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道:“爱卿来了啊。你看这贱人,居然想带着燕长公主逃跑,真是该罚!”
“是该罚。”牧轻鸿若有所思道:“犯下这样大的错,合该拖下去斩了。”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飞略过雪泥的鸿雁,但没有人敢忽略他话里的杀意,竟是如此轻飘飘地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燕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重重地跪下,膝盖磕出一声沉闷的响。
但好在她还有点脑子,只是跪着,瑟瑟发抖,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爱卿说得是,只是不必如此重罚,慎刑司自会定夺。”梁王假惺惺地笑道,又对侍卫怒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带走!”
梁王表面上声色俱厉,燕宁却清楚地看到,梁王隐晦地给了燕孔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想来梁王不过是做个样子给牧轻鸿看罢了,真正的惩罚是不会有的。
而牧轻鸿也像是没看出来梁王与燕孔的猫腻,毫不在意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略略一抬下颚,对着燕宁招招手——那是一个十分轻慢的动作——“跟我回去。”他说。
燕宁不能拒绝。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曾经最疼爱她的太子哥哥,那月光下苍白干瘪躯壳上的明黄色衣摆正随着夜风微微扬起。
“还不走?”牧轻鸿提高了声音,“想在这儿呆着?”
燕宁深吸一口气敛去心底的悲伤,低着头跟上了他的步伐。
月亮撕破了云层,宫道上的白玉砖被映得波光粼粼,燕宁低着头,数着脚下的砖。
一块、两块、三块……
忽然,身前人淡淡道:“等会儿我让人去收敛太子的尸体。”
“……”燕宁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啊?……啊,好……”
牧轻鸿半侧着身。月光太皎洁,就连他侧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这让他看起来显得很柔软。如此近的距离,让他也不似平日里那般不近人情了。
在这一瞬间,燕宁甚至错觉他脸上的表情应该叫做“紧张”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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