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洋洋地想,一个男人不喜欢你,这样才是正常的。
又有责任感,关键的时候不缺席,却从来不痴缠,对你没要求,和这样的人相处,简直不要太好。
两人分开,林溪脚步闲散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路走,一路还四处张望一下周边的屋子和景色,这其实还是她第一次在村里逛。
前世的时候她来过新安很多次,那是一个遍布钢筋混凝土建筑物的繁华大都市,高楼林立,现在就在不远处,高楼已经陆续耸起,但在这个海边小村,环境还是悠闲,充满了生活气息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解决了周家的事,现在的她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排斥这里了。
她慢慢逛着,眼睛随意看着周围的景致。
目光扫过左边时,她看到了一座跟周边屋子风格不怎么一致的青砖小院,有些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有些破旧,但院墙飞檐,很多细节之处都很精致。
这座院子的主人以前应该有些身份吧,她这样想着,目光也随意看着,然后落在墙根时却抖地定住了。
夏向远。
她看到那个墙根之下立着一个年轻人,灰衣长裤,长相很俊秀甚至称得上漂亮的年轻人。
一个原身“林溪”很熟悉很亲近,但对她来说却又很陌生,但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的年轻人,夏向远。
他也正在看着她。
两个人离得并不远,只是先时他站在院墙墙根拐阴影处,她没注意到,这会儿看见了,也就忽略不了了。
因为有些过于强烈的阳光,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目光从他的身上聚焦到脸上,那张脸和他面上的神情也就格外清晰起来。
她看到了他脸上不符合他年纪的,冷沉的神色和目光。
……不同于梁肇成那种战场上真刀实枪洗出来的威压和煞气,还有性格天成般的坚硬和冷漠,这个人的目光,沉沉的,带着一股历经世事般沉淀下来的沉重和冷淡,还有一点淡淡的厌世,和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真的格外的不符。
这个,是夏向远?
跟“她”记忆中那个年轻男人可一点也不像。
就算是经历了家庭巨变,可短短数日,以她记忆中他的状态,也不该是这样吧?
因为这一诧异,林溪手里握着伞柄靠在肩上,一时之间就忘了跟他简单点头打一个招呼再转身离开。
……这是她原先想好的如果遇到夏向远该做出的应对。
就这么一诧异,她错过了最佳离开的时间,那边夏向远已经冲着她走过来了。
错过了最佳离开时间,这时候再走就不好走了。
虽然和他不宜接触太多,但林溪也知道,只要他还来找她,那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也并不像是会纠缠人的人。
而她来的这些天,他也的确没有找过她。
……这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不过她忙着收拾周家人,只要夏家人不找上她,暂时她也没顾上去管他们。
夏向远呢?
夏向远是到这旧院子里找一位族叔,请他帮忙做一些事情的。
这位族叔家里二十多年前是在镇子上开纺织厂的。
后来被人领着一群人打砸了厂子,不仅厂子和家里被人一劫而空,他的独生子也被人活活打死,妻子因此上吊自尽,只剩下他,拖着一身的伤,吃了十年的苦,捱着活了下来。
当年带着一群人去打砸他家厂子的领头两个人,也就是今天设赌害他父亲深陷其中,倾家荡产的那群人的头目。
他从早上过去,谈了很久,出来时太阳已经很大。
他就站在墙根眯了眯眼,然后就远远看到了路口的林溪和梁肇成往大路上走过来,然后两个人分开。
那么奇怪,他其实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她了,大晴天的,她还撑了一把巨大的大黑伞,把她半个人都遮住了,但也不知道为何,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对,不是这么多天。
而是多少年。
他想起来那天他突然从很多年后又回到很多年自己家租的那间又阴又暗的屋子。
他母亲那张熟悉但其实又已经很陌生遥远的脸在他面前晃着,拽住他,哭着道:“阿远,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两天你不是还跟小溪好好的吗?她怎么说已经跟你分手,跟别人订婚了?阿远,你快去找她,小溪最是心软,她最是心软,只要你找她,她就会再跟你和好的,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就说分手就分手,说跟人订婚就跟人订婚了呢,你快去找她啊……”
彼时他还有些晕眩,不知道是自己在病中出现了幻觉还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一年这个时间节点,他最痛恨,很多年之后回想起都还会忍不住生理性痉挛的这一年,这个时间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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