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劲写好的大头字,爹总说不够得体。
所以她就画了很多图画上去,小心地用了平日里舍不得用的颜料,一点点画着自己见过的人和景。
虽然她还不懂什么是妻主,但爹说,既是订了亲要娶进门的郎君,就该好好爱护,温柔以对。
是以她还在每封信末尾都画了小小的自己,生怕宋哥哥误会她年纪小找人代笔。
每一封,都是想要送给他的一份真心。
她笨拙又纯真地表达着对宋哥哥的重视,即便尚未蒙面,总归也是她的人。
想要和他一起做游戏,一起读书,苏锦还想了很多很多能一起玩的事,可她的信从春写到冬,也没等来宋哥哥的只言片语。
只等来学堂前一场讥笑。
他不仅从没看过那些信,甚至也懒得拆开。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苏锦脑袋垂得更低,“他叫我小土豆的时候,把信都扔在地上了。”
她颇为伤心的抠着被角,“爹,那里面还有苏苏收集了很久的花和树叶,全都被宋哥哥踩进了土里。”
就连她的画,也被那些一同来的郎君好一通取笑。
一张接一张,笑得她无地自容,手足无措。
“只有这些?”沈原伸手替她将发丝梳理的整整齐齐。
“宋哥哥还说。”她悄悄瞥了眼身侧的沈原,斟酌了用词,“他不想嫁给穷光蛋,更不想嫁给没娘的穷光蛋。”
沈原拢在袖里的手指攥紧,实在太欺负人了!便是年少,也不该如此口无遮拦。
“爹。”苏锦认真地转过头,拉住他的衣袖,“苏苏不是没娘的孩子对不对?”
肿了的双眼里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哀哀望着。
沈原抿唇,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当然不是。”
他放柔了声,学着自己爹的模样,很是认真道,“大晋里的每个孩子,都有娘和爹。若非真的相爱,你爹......”
“咦?”哭红的眼悄悄眯起。
沈原一顿,换了话,“爹是不会冒风险生下你。毕竟孕育生命对于男子来说,着实艰难。所以,你是娘和爹来之不易的宝,宝贝疙瘩。”
他头次说这话,难免有些磕磕绊绊。
可听在苏锦耳里,宛如春风暖过人间,她露出一丝开怀的笑,“苏苏就知道自己是有娘的!”
“苏苏是爹和娘的宝贝疙瘩!”
明明她又哭又笑,肿了双眼的模样早就不复之前的秀气,偏沈原还是越瞧越觉得顺眼。
哭红的鼻头好看,肿胀的双眼也好看,委委屈屈告状撒娇的模样更好看。
伸手抹去她眼角沁出的泪,温热的触感落在实处,才让人有了真切。
本以为她下一句就会追问自己娘亲的下落,可苏锦什么都没有问。
似是在躲避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懂事的令人心疼。
沈原心中暗叹,问起了其他,“那小花呢?”
“小花......”
苏锦浑身一抖,扬起脸愧疚地看着沈原,“呜呜,爹,苏苏是坏孩子。”
她秀眉紧紧拢在一起,瞧着很是痛苦不安,捂着脑袋就要钻进被里。
末了,又从被缝里伸出一根小手指勾住沈原的衣袖,闷闷道,“苏苏不该偷偷打开宋家爹爹托人送来的桃花酥。可昨天爹爹好久都不回来,苏苏实在太饿了,就想吃一小口。”
她忽得顿住,从被里探出半只眼,小心翼翼用食指圈在拇指上比划着,“爹,就这么大。”
沈原心底一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关系,既然是送你的,想吃就吃,我不会怪你。”
“呜,可爹爹之前说不许苏苏随便吃旁人给的东西。”她疑问地控诉,叫沈原一愣,不自在的咳了咳道,“然后呢?”
“苏苏很乖。”被里的人声音越来越小,“苏苏只是打开油纸包闻了闻,可小花也饿了,爹只说苏苏不能吃旁人给的东西,所以苏苏就给它吃了糕点。”
“苏锦?”
从被里捞出的姑娘脸蛋红得惊人,软软靠在沈原怀中,伏在脖颈处的鼻息越来越烫,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弱。
犹如被困在浅水的深海鱼,挣扎着想要捉住最后一丝生机,“爹,小花死了,苏苏害怕,我们搬家好不好,苏苏不想娶宋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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