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天朗气清之日,暮朝峰的小食堂正式开业了。
阮潇暂时撤掉了前山石阶的结界,让传送门也可自由出入一段时间。
饶是阮潇先前听盛云起吹过牛,还是被涌来的人群惊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大荒山有这么多种不同的校服,几乎挤满了宽阔的剑坪。人人穿着体面,交头接耳,兴奋不已。
若若炫耀似地告诉阮潇:“我和忍冬可是照着同尘君的吩咐,把传单偷偷塞进了每个山头的宿舍门缝,连沐浴间都没有放过。”
阮潇远远地望见一袭白衣的仙君正坐在栈道边,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端的一副清高模样,仿佛想与这热闹场面拉开距离似的。
但他坐的位置又正好只被树影挡了一小半,所有从剑坪往小食堂走的人都能“恰好”看见。众人将他当作了一道风景线,纷纷驻足眺望,又不敢扰人清净。
若不是阮潇眼睛尖,看见了桌角的算盘,差点就要信了。
若若捧着脸道:“大家为了跟同尘君坐在一起吃顿饭,可好不容易呢。平日午休不过半个时辰,就连离得最远的永无峰也要来凑个热闹。你快看,他们那些连符文御剑都不会的,或者山门没有传送台的,爬上暮朝峰怕是都要半天呢。”
阮潇从剑坪边往下看去,果然发现了弯弯曲曲的石阶上还有一些人影。
不至于吧……阮潇想着,问若若要了一张他们发出去的传单。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一行大字:“十二月十五,同尘君在暮朝峰等你一起吃饭。”
阮潇的嘴角抖了抖,是她低估了“同尘君”在大荒山的声望。那些或崇拜或好奇的,全都是冲着这个人来的。
小食堂里的餐食,按照三文、五文和十文配成了不一样的东西。三文是无蕊花熬制的汤,五文是凤角花,十文则是无蕊花与凤角花的混合,仙灵草磨成粉末放在一旁自取。
旁边还要贴一张告示,写清楚这三样东西的功效——不仅清热可口,还能饱腹。
按照阮潇的实验,一碗五文的汤能管十二个时辰,而十文则能抵两天的饭。
冲着同尘君来的人原本也不太在乎这个,但在仔细阅读之后又纷纷起了兴趣。
阮潇在小食堂里登记月票,闲暇时听见有人惊呼道:“快看,这是哪个小师弟?”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了负责舀汤的息然身上。少年戴着面具,换了一身暮朝峰多出来的服饰,简单素净,动作麻利。
“我怎么没听说,同尘君还有一个小徒弟呐?”
“从来没见过呀,是个生面孔吧。那双蓝色的眼睛可真好看。”
“快去让他把面具摘了看看。”
息然置若罔闻,机械般地往白瓷碗里盛汤,旁边放着一个盘子收费。
忍冬端着一碗十文的热汤坐到了阮潇身旁,脆生生地问:“这人该不会是……师叔的私生子吧?”
他话音轻巧,却刚刚在众人停顿的间隙,因此整间食堂里的人都听见了。
周围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息然的表情都变了。
阮潇咳嗽了几声,解释了一句:“息然不是修道之人,是从镜村过来帮忙的。师尊和他从前也不认识。”
“噢~”
众人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继续有说有笑地排队。当然其中有心之人听见,只觉得是在欲盖弥彰,转移视线。
在陆续排队的人中,阮潇认出了几张熟面孔。
明觉远远地跟她招手,身旁是几个玄天峰的师兄姊。他们前面还有些黎原峰的人,阮潇只认得窃双。她在人群里左顾右盼地,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这时,一个穿着五蕴峰道袍的女弟子来找阮潇办月票。她相貌温柔,说话也和气。旁边有几个人好奇正好奇地往这儿探脑袋。
忍冬适时一本正经道:“现在办月票的话,只收九成的价格哦。也就是原价七十文的月票只要六十三文呢。”
他年纪小,说话的时候又格外严肃,立刻逗乐了几个五蕴峰的师姐。
“成啊,那我们一人办一张可好?”
阮潇在早已准备好的月票上印下灵符,将它们一一交给几位师姐,同时解释道:“师姐们下回来的时候只消将它给息然看一眼就好。”
“师妹好厉害,这月票做得可真漂亮。”一位师姐赞叹地举着浅蓝色的透明薄片,光线穿过它时如同水流在其间穿行。
阮潇受了夸奖,忍不住开心了起来。要知道她可是来来回回改了十几遍才满足了自己的强迫症的,如今的成果受欢迎自然喜不自胜。
周围吃完了汤的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询问月票的事情。
阮潇一边解释,一边印灵符,忙得不可开交。
“我也要一张。”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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