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老夫也在礼部任职,曾见过他数面,他中探花时与你年纪差不多,一双眼睛也如你这般,干净又澄澈,儒雅又谦和,若不是你们样貌不像,我还以为,你就是当年的他呢。”
礼部尚书说着,又感叹一句:“真的,老夫初见你,就觉得你们太像”他一遍遍打量着谢隐,低喃道,“太像了”
谢隐认认真真地听他说完了。
他看着礼部尚书有些晃神的模样,温声道:“再像,草民也不是他。谢大都督一世有功有过,草民钦佩他的战功,却绝不会犯他的错。”
礼部尚书渐渐笑起来:“说的好,说的好,效忠皇上,才是我们这些臣子的本分啊。”
谢隐温和颔首,脑中不由想起赵长宴面如冷玉、一身威重地独坐在承安殿的模样。
那位年轻的帝王,在一年之内将大宁整肃得海晏河清,这般入世明君,他若能辅佐他,会是他毕生之幸。
谢隐笑着,和礼部尚书告了别,转身离开。
他穿过热闹的街市,想着方才面圣的场景,不知不觉回到了家中。
为了参加殿试,他们举家迁入京城,在闹市深处购置了一处小小宅院。
谢隐站在门口,推开了木门。
院中的水流声戛然而止,谢老太太擦干净洗衣裳的手,欢喜着迎上前:“我儿回来了,婉娘快来,我们的状元郎回来了!”
殿试已放榜,谢隐夺了状元的事情,谢宅的人早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姿纤弱的女子温婉笑着,挑开门帘迎了出来。
这女子柳叶眉,鹅蛋脸,脸颊有两个小酒窝儿,笑起来温婉可人。远远见着谢隐,还没说话,她就红了脸。
“你回来啦。”她小声说道。
“嗯。”谢隐轻轻应道。
谢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婉娘,又笑眯眯地看了眼谢隐,忽然一拍大腿,道:“就这么定了,喜上加喜!”
谢隐一怔:“母亲,什么喜上加喜”
“你十年寒窗,今日一举夺魁,是我们谢家天大的喜事,刚好,你也及冠该娶妻了,这样吧,挑个好日子,给你俩成亲,喜上加喜!”
婉娘听到谢老太太的话,杏面变得绯红。
谢隐也一直知道谢老太太有意撮合他和婉娘,但是他急忙道:“母亲,我一直当婉娘是妹妹”
“什么妹妹,胡说八道!”谢老太太打断他,“婉娘是我养的不差,但你见我让婉娘喊过我母亲吗?没有吧,所以她可不是你妹妹,你们俩成亲,是两小无猜,天作之合!”
谢隐想开口再反驳,可看着谢老太太欢喜的面容,想了想,还是压了下去。
他转头看向婉娘,这个温婉听话的姑娘,他并不讨厌。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像杂书中所写的那样执迷于情情爱爱,而且天下虽大,但他骨子里清冷,能令他陷于情爱的女子怕是也并不存在。
那就娶婉娘吧。
母亲喜欢她,他也喜欢她。
虽然他的喜欢,尚不及情爱,但感情是相处出来的,举案齐眉的姻缘也是天赐的恩德。
而他,这辈子也会珍重她爱护她,这一生,有婉娘一人足矣。
谢隐想着,干净的眼眸弯起,慢慢牵起了婉娘的手。
三个月后,谢隐大婚。
鞭炮声响彻了整个胡同,谢隐作为状元郎,又新任雍州通判,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起之秀,前来恭贺的人拥堵了整个宅院。
赵长宴也来了。
他披着月色的披风,穿着一身常衣,坐在人群喧闹外的马车中,望着外面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鞭炮炸开的红屑落了一地,大红的喜字从小院,贴到了胡同口。
他瞧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谢隐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从人群中匆匆忙忙挤了出来。
赵长宴挑开垂帘,让他上了马车。
谢隐在马车中朝他见礼。
“微臣不知今日皇上会来,还望皇上恕罪。”
赵长宴此行隐秘,除了他方才差人通知了谢隐,并未告诉旁人。
他垂着凤眸,望向跪在眼前的谢隐。
年轻而俊俏的新郎官,官途平坦,又娶娇妻,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候。一身正红的喜服衬得他身姿清隽,面色红润,俊朗的眉眼中扬着明净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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