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腿间一热,湿了裤子,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一样。
赵语娇剧烈咳嗽了一阵,才恢复了微弱的喘息,扭头看到来人后,万念俱灰。
完了,裴修衍都听到了。
她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她连忙咬舌自尽,裴修衍一个闪身移到她面前,一把捏碎了她的下巴,点住了她身上的穴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
赵语娇发现,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也不能发出声音。
她犹如被扔进了油锅,五内俱焚,万念俱灰。
裴修衍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让自己活下去,每天生不如死。
裴修衍缓步走到张代远身前,将张代远狠狠踩在了脚下,额头上的青筋全部爆了起来,咬着牙道:“张代远?”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眼前的裴修衍,浑身的威压和杀气,几乎能把人生吞活剥,比地狱阎王还要可怕。张代远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严削拧着眉走到张代远面前,打量了他一会,冷声道:“皇上,此人微臣认识,他确实叫张代远。不过,他不是太监,是微臣手下的御林军。”
裴修衍怒极反笑,阴恻恻道:“张代远,朕给你一次机会,把你刚才说的话,给朕解释清楚。”
张代远好半天才缓过气,打着哆嗦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说……奴才全说。”
“奴才是您原来的王府管家李福的私生子,李福嫌弃奴才是妓子所生,不让奴才跟着他姓……让奴才跟着母亲姓张,常年把奴才养在外面……”
“后来,他给奴才买了一个御林军的职位……让奴才当了御林军……”
“奴才喜欢赌钱,御林军的俸禄根本不够赌,没钱就去找他要……今年年初,他忽然消失了,奴才找不到他,在他的住处看到了一个画像,上面画的是赵语娇……”
“奴才想起来,他曾让奴才陷害当初的清王妃叶楚颜,在宫宴上给王妃下药,引她去冷宫,让她和乌家少主苟合……为的就是帮助这个赵语娇当上王妃……”
“奴才怀疑,我爹的失踪和赵语娇有关……就经常去清王府门口等着赵语娇出来。”
“那日,奴才看到赵语娇一早慌慌张张地从府里跑出来,就绑走了她,询问我爹的下落……她说自己不知道……奴才越想越气……见她姿色上等……就……就……”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他看到裴修衍的脸完全没表情了,诡异的如纸人一般。
这比刚才冷森狰狞的表情还可怕。
张代远拼命伸着脖子咽了一下口水,“后来……奴才听说您的暗卫在到处找她,要杀了她……奴才就把她藏在了自己的家里……”
“再后来,她怀孕跑了……奴才找了好久没找到。”
“您登基后,奴才发现,她在后宫……这才知道……她骗了您。”
“她跟着我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根本不可能怀上您的孩子……”
说到这里,张代远开始疯狂乞求。
“皇上……奴才刚才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错事的……”
“看在奴才帮你拆穿赵语娇真面目的份上……求您……求您饶了奴才一条狗命……”
“只要不杀奴才……您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裴修衍依旧是用那个诡异的表情看着张代远,站在旁边的严削则是满脸的震惊。
当初得知李福找人造谣叶楚颜,主子私下杀了李福,对外宣称李福告老还乡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引起这么多的事。
更没想到,赵语娇居然和李福有龌龊,还一起联合陷害过当初的王妃。
若不是今日跟着主子来到这里,他打死都想不到,里面有这么多的曲折。
赵语娇居然胆大到给主子带绿帽子,还明目张胆地说孩子是主子的。
真是太恶毒了。
严削越想越是后怕。
如果不是今日意外撞见这一幕,主子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裴修衍瞥眼扫视了一下地上的张代远,和床上的赵语娇,陡然间邪魅的笑了起来。
浑身还散发出莫名的轻松感。
原来,他没有背叛阿颜,一切都是赵语娇搞的鬼。
乌沐还算是个男人,当初并没在冷宫里占阿颜的便宜。
那个时候的阿颜,全部都是属于自己的。
真好……
他杀了赵语娇和张代远的孩子后,再想办法让阿颜意外流掉乌沐的孩子。
以后,他和阿颜可以生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阿颜那么喜欢孩子,有了孩子,她一定会重新爱上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对着严削愉快道:“把这两个人生的小畜生溺死。”
“把张代远的骨头全剔了。”
“将赵语娇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割掉她的舌头,别给她任何自戕的机会。把她扔到最下等的青/楼去,让她每日接/客。”
“派个人专门看着,别让她轻易死了。”
“这三件事,你亲自督办,今天一定要办好。”
说完,他双手负后,迈着明快的步伐出了冷宫。
留下彻底瘫痪的张代远;瞪着眼睛,万念俱灰的赵语娇;和怔在原地、神色复杂的严削。
第140章 哀求
连续几日,叶楚颜都没见到裴修衍。
她庆幸又担心。
庆幸裴修衍没这么快来打掉自己的孩子,担心他下一瞬间会突然端着药碗进来。
就在这样的忐忑中,她听到几个小宫女私下议论赵语娇的事情。
隐隐约约听说赵语娇的孩子是和一个叫张代远的御林军生的。
裴修衍知道后,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处置了三个人。
她想了好久才想到,自己当初让周掌柜调查过这个张代远,只是后来忙着复仇,没来得及细问。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宫宴上陷害她的真正幕后指使者,是赵语娇。
她想通后,并没因为赵语娇被处置了而觉得痛快。
这些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了。
她不是当年那个只想着复仇的叶楚颜了。
乌沐给她的爱,让她不再有仇恨。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裴修衍丝毫不能容忍自己的妃嫔和别人有染,他会用怎样残忍的方式处置自己,和肚里的孩子?
就在叶楚颜坐在窗户边思绪纷飞的时候,她发现外面开始下雪了。
雪花如鹅毛一般,大朵大朵地落在地上。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地上已是雪白一片。
雪停了,坤宁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走到院子里,手脚利索地将院里的雪全部扫干净了。
叶楚颜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雪花还是什么,皇宫里都容不下任何洁白之物。
后宫永远暗藏龌龊,暗流涌动。
屋里的炭火很足,烤得她双颊红彤彤的。
她算了一下,还有十日就过年了。
乌沐不能回京,不知道他在边疆要如何过年?
边疆的雪是不是比京都的要美?
他有没有想过自己?
他在那里,有那么多的将士陪伴,应该不会孤单吧。
一想到乌沐,叶楚颜整个人就变得格外温软又柔媚。
嘴角和眼角一起染上了笑意。
裴修衍来凤仪宫的时候,用手势示意太监宫女们不要出声。
他轻手轻脚进了屋。
银错云龙纹香炉冒着缕缕香气,旺盛的碳火烘的热气氤氲。
屋里让人格外舒服。
叶楚颜正双手托着腮,怔愣地坐在窗边发呆。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抹胸宫装,因为怀孕的原因,并未束腰,让她原本瘦小的身形看着更纤弱了。
满头鸦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垮垮地挽成了一个随云髻。耳边有两捋碎发,懒散地搭在脸上。脸颊因为碳火的原因,烘的白里透红。
她似乎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嘴角高高翘起,双眼里带着娇媚的光,整个人恬淡又温柔。
裴修衍驻足在门口,痴恋地看了好久。
他的整颗心都快要化了。
他曾以为自己被上天抛弃了。
原来,并没有。
他还是那个被眷顾的人。
阿颜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要用行动证明,他会是个好夫君。
用不了多久,阿颜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自己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慢慢享受她的美好。
他们要一起白头偕老。
叶楚颜的胃里忽然一阵恶心,孕吐猝然来袭,她猛然弯下腰,不停干呕。
眼里瞬间溢满了泪花。
正在她疯狂干呕的时候,背上被人轻轻拍了几下。
那人的手掌很大,一手轻拍她的背,一手递上来几颗乌梅果脯。
她捻起一颗梅子放到嘴巴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抬眸看到眼前站着的是裴修衍。
他今日穿着白色常服,整个人玉树临风。此时正在怜惜地看着自己。
叶楚颜扯起嘴角冲裴修衍笑了一下。
“谢谢……”
裴修衍蹲在叶楚颜面前,望着她苍白的小脸,温声道:“阿颜,如果我让你生下这个孩子,你以后能继续喊我阿策吗?”
叶楚颜愣了。
她直直凝视着眼前的人。
除了左眼用玄铁眼罩遮住了,他几乎和当年带着自己去庙会的裴修衍一模一样。
身上没有任何的孤傲冷和冷冽。俊朗、温柔,缱绻又深情。
叶楚颜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裴修衍脸上的眼罩,触感生硬又冰冷。
“阿策?”
她低喃一下,有些迷茫。
她喊裴修衍阿策的时候,是她满心都是报复的那段时间。
这个左眼也是那个时候弄瞎的。
阿策这个称呼,对她来说,代表的是黑暗和深渊。
她不明白,裴修衍明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恨极了他,为何还让自己喊他这个名字。
是怀念自己喊这个名字的时候,露出的虚假温存吗?
裴修衍抓住叶楚颜的手,轻轻移开了自己的左眼眼罩。
叶楚颜瞬间瞪大了眼睛,错愕不已。
里面是空的。
她以为裴修衍是因为左眼不能视物才故意遮住的,没想到里面是空的。
俊朗的脸瞬间变得恐怖骇人。
叶楚颜往后仰了一下身子,忍不住想要后缩。
裴修衍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后仰。
用沙哑而温软的声音道:“阿颜,你恨我没关系。你想要我的左眼,我给你。你爱上乌沐也没关系,你想生下他的孩子,我也答应。”
“以后,你可以继续喊我阿策吗?”
“只要你愿意像那个时候一样喊我阿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叶楚颜猛然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不,不,不……”
她心里装了乌沐,没办法再佯装深情地喊裴修衍阿策了。
她的温柔,无法再给任何人了。
她可以静静地生活在坤宁宫一辈子,但是她永远不会再爱上裴修衍。
裴修衍想上去拽住叶楚颜,叶楚颜惊慌不已的连步后退。
她的后背不小心撞到了博古架,上面的花瓶掉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叶楚颜无意踩住了一个花瓶碎片,整个人滑了一下,重重的往后仰了下去。
她惊恐地捂着肚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不——”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倒流产的时候,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躺在裴修衍的怀中。
千钧一发的瞬间,他接住了自己。
他还带着满脸的懊恼和心疼。
叶楚颜慌忙站起身,喘息急促。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的花瓶碎片,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裴修衍是故意的。
他想让自己发生意外。
他不敢直接打掉自己的孩子,便用这样的办法让自己小产。
这个想法让叶楚颜心生悲跄。
她知道,裴修衍容不下这个孩子。
毕竟,他是皇帝,子嗣都会封地,这个孩子生下来算什么?
但是她没想到,裴修衍会用这么卑劣的打掉这个孩子。
她忍不住用凄凉的语气问道:“为什么?”
“既然想让我小产,为什么救我?”
裴修衍见叶楚颜满脸的哀恸,他僵在了原地,脸上溢满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阿颜,我在你心里就如此卑劣吗?”
他来的路上确实想要让叶楚颜发生意外小产。
但,刚才进到屋里看到她的时候,他改变了这个主意。
他既然答应了叶楚颜永远不再伤害她,那就绝不能再食言了。
这个孩子生下来后,若是男孩,就给他一个偏僻点的封地,让他离京都远远的。
若是女儿就更好,那就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着。
对一个皇帝来说,多一个公主是好事。
他想和叶楚颜共度余生。
他愿意为了叶楚颜接受这个孩子。
他真的只是让叶楚颜用那时候深情的表情,软软的喊自己一声阿策。
可自己的行为在她眼里竟然如此卑劣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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