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是绸缎铺的,桥上缀有宝石, 朱雀街上走一遭, 斗大的铜钱装满兜。尤其是, 那里有很多剑客侠士……要不,我们什么时候去玩一玩?”
“好哇!”
晓珠话还没说完, 夏晴岚就猛一掌拍在桌子上,把瓷、杯、碟、盏击得叮当乱响。
“你找我来就为这事儿?你快快去收拾东西,咱俩一块儿去闯荡江湖——哦,还要叫上姜晨。”
“不止是京城,咱们从锦官乘船出瞿塘峡,沿水路去江南、再去京城、漠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1]想想咱们绝色双姝,闪转腾挪、登云吹月,哈哈哈,多刺激啊!”
她一说完,立马直愣愣瞪着晓珠,那殷切的目光,都快把人烧化了。
晓珠未料到夏晴岚心这样大,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好为着日后裴屹舟带她回京城找借口,竟就惹得她立刻要动作起来。
屏风后的裴屹舟也是吃了一惊,自知道夏晴岚真实身份后,他内里是油煎一般、五味杂陈,到方才,看她吃着他们幼时常吃的菜,伤感更重了一层。
可他听了这话,一时皱起眉来,好比正吃着青李子,酸酸涩涩呢,猛的被哪家爆炒辣椒的烟气熏得打了个喷嚏。
怎么?他不止连妹妹认不回来,媳妇儿还得给人拐跑了?当下竖起耳朵,想知道晓珠如何应对。
那厢,晓珠回过神来,道:“我……还是算了,我不会武功。”
夏晴岚把晓珠的手拿起来看了看,赞道:
“你这手看起来虽白白嫩嫩的,却很是有力气。别担心,砍人和切萝卜没什么不同,你只消与我学三个月,别说街头的小喽啰,衙门里的捕快也不是你的对手。”
“真……真的?”晓珠的声音里带了些惊喜。
她在世井之中,虽受了不少人照拂,有些时候却也可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她有夏晴岚的本事,活法儿又不同了,侯望儿、曹氏雇买的那些人,都可以自己解决。
但她也知,习武便如读书一样,哪是一朝一夕之功?到她这个年纪,早不能学了,便绝了那等心思。今日听夏晴岚一说,竟然还有转机?
“那还有假?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夏晴岚是谁,我的徒弟,哪一个不是手能扛鼎、胸能滚石?”
若是姜晨在,心中定会腹诽:手能扛鼎,扛的是装铜钱的小铜鼎,怕只有巴掌那般大;胸能滚石,滚个鹅卵石,不消教,人人都会。
但姜晨不在,无人知她的底细,牛皮无论多厚,也就任由她瞎吹了。
她把头一抬、手一叉,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鼻孔却差点儿翻到了天上去,只把晓珠看得满眼是星星。
“晓珠呀,我给你说,别成天围着锅台转,外面可好玩儿啦。”
“等你学会了武功,咱们先去云南。那里的人可不单会做过桥米线、凉拌饵块,还会养蛊呢。把小虫子养在人的身体了,可有意思啦。”
“还有湘西,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据说,那里的人会赶尸,赶尸你知道吧?就是人死了,身子都僵了,还听号令,跟着赶尸人走呢!”
夏晴岚只顾自己唧唧哝哝地说,把知道的新奇玩意儿全告诉晓珠,好诱惑她一起去玩儿。她哪里知道,晓珠一个小娇娘,连话本子《西湖三塔记》看了都有些害怕,哪里受得住这些?
晓珠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瑟瑟道:“算……算了……你快别说了。听起来吓人得很,我还是不去了。”
她靠在椅子上,只觉方才夏晴岚说的那些,变作了一幅幅画面,在眼前一幕幕地飘过。她想用双手去捂着耳朵,那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大,也不是夏晴岚的,有男有女,都阴恻恻的。
夏晴岚胆子大得敢吃天,真不觉得养蛊、赶尸是什么可怕的事儿,她背对着晓珠,讲得正动情,也看不见后面晓珠的动静,只顾自己说得天花乱坠的:
“嗐,不吓人,一点儿不吓人。我给你说,盗墓更刺激、更好玩儿呢。下了地宫去,到处阴森森、黑魆魆的,要是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你,千万别回头……”
“夏姑娘,别说了!”只听一声冷喝,裴屹舟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夏晴岚这才知不对劲儿,转过身来一看,晓珠面色苍白,神情十分紧张,额头上还冒了些微薄汗。而裴屹舟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晓珠身旁,一副为她挡风遮雨的模样。
她吃了一惊:“好端端的,晓珠你怎么了?生病了?啊,裴大人,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裴屹舟冷着一张脸,只把眼前的人当作了夏晴岚,为俞盈盈伤春悲秋的事儿早不见了影儿,语气里明显带了些不满:
“我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夏姑娘把牛吹得满天飞,还把晓珠给吓着了。”
在吹牛皮这方面,夏晴岚当了三个裴灵萱,从来把一分话说十分满,把一成功夫说十分高。也许她自己见了养蛊、赶尸、盗墓,会第一个跳到姜晨脖子上去,让他背着跑,但在嘴皮子功夫上,却不觉得自己哪里吹了牛。
她一指自己,奇道:“我?”
晓珠忙道:“不是的,这还是怪我自己胆子太小了,日后要夏姑娘多与我讲讲这些事儿,胆子才能大起来。”
夏晴岚嘻嘻一笑:“好说好说,你把吃的喝的做好——尤其那什么鱼,竹叶花椒多多地放些,我保证来,天天给你讲不重样儿的。”
听到竹叶花椒,裴屹舟顿了一下,凝着神看了夏晴岚半晌,这才转过头对着晓珠,又是责备又是怜惜地道:“讲什么讲,晚上你还睡得着觉?”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抚了抚晓珠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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