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珠记性极好,甚少记混,但她更相信裴屹舟的记性:“是吗?我怎么没印象?”
“定是你念我,思之如狂,精神恍惚了。”
晓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吃毕了饭,晓珠要去洗碗,让裴屹舟捉住了手:“你做饭,我洗碗,天经地义。”
晓珠想了一回,觉得是这个理儿,放他去了,自己去准备热水晚上洗漱。
这屋子是晓珠临时赁的,可以睡觉的地方只有一间,这些日子,她都和小杏儿睡在一起。
只今日,河那边的梁婶子去了锦官城,留下猫蛋、狗蛋两个小娃娃在家,小杏儿过去陪他们一晚。
等到裴屹舟洗了碗回屋去时,晓珠已经把地铺收拾出来了。
便如他们几年前在雾灵山上一样,床与地铺之间隔了三步远,中间用竹竿挂了帘子遮挡。
裴屹舟忙道:“我睡地下。”他以为,晓珠如何体贴一个人,定要像上次那样,与他争执一番。未料到,她根本不跟他客气,理所应当地道:“当然是你睡地下啦,难道还是我?”
裴屹舟噎了一下,恍然看见了以后自己直降的家庭地位。此情此景,他忽然想重振一下“夫纲”,便调笑道:“哎呀,叫我说,我们都快成亲了,还用这般见外?”
说罢,欺身往床边去了,想要掀掉挡在中间的帘子。
晓珠呸他一口:“不要脸。我不是与你见外,是闻不得味儿,臭男人,你洗-澡了吗?”
裴屹舟愣了一下,忽的大笑着去了净房。
如今本快到腊月了,凛寒尤厉,北风卷着一股子细雪,把窗户吹得噼啪作响。
晓珠睡到半夜,梦到一个浑身血糊糊的人,倒在了自己面前,那身形体态,分明就是裴屹舟。她一个激灵,吓得醒了。悄悄掀起帘子一角,那个人好好的在那里,正背对着自己侧卧着。
她舒了一口气,重新仰面倒在床上,一颗心犹自怦怦乱跳着。
帘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身,另有一声轻轻的试探:“晓珠?”
哎呀,他这是担心她做了噩梦,又怕自己听岔了,吵醒了她呀。
晓珠抿了抿唇,平地里猛生出来一股子勇气,掀起帘子就钻进了裴屹舟的被窝里,抱着他的胳膊一阵蹭。
她也不管自己抱着的人,神情是如何紧张、身子是如何僵直,委屈反正就上来了,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我梦见……梦见你死了。”
裴屹舟道:“不会的,我现在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抱着她哄了一阵子,才止了泪,又披了衣服,抱她回床-上去。
到了床-边,晓珠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撒娇道:“天气冷,我们……一起睡吧。”
这一声娇娇柔柔的,又带了些鼻音,简直是在撩-火。裴屹舟喉结滚动,吞咽了一下,目光在她胸-脯上流连了一阵子,迅速别开眼,道:“我去给你灌两个汤婆子来。”
晓珠哪里答应,一手飞快往他腰下一拧。裴屹舟受痒不住,膝盖一弯,两人就势倒在了床-上,而晓珠,竟还伏在上面。
裴屹舟胸-脯起伏不定,只觉得,她小小的一团,只穿了轻-薄的中-衣,贴着自己,又柔又软又热。那脚还赤着呢,搭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晓珠红着脸,在他耳边亲声呢喃道:“我……给你。”捉住他的手,就往自己衣襟里去了。
那小衣是锦缎做的,柔滑得很,又紧贴着人的身子,一直热乎乎的。裴屹舟蒙了,随着晓珠的手往下流连逡巡,到了关键之处,如掬了一捧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脑中炸了一般,忽的想起那两朵芙蓉花来,他心心念念的芙蓉花,如今,竟然握在了手中。
他猛的一下反客为主,把晓珠压在了身-下。四目相对,都是克制不住的狂热与爱意。
晓珠羞涩不堪,把眼睛一闭,一副任他摆布的模样。等了半晌,只觉自己身上一轻,裴屹舟已到了身侧,把自己往他身边一搂,轻声道:“不行,我不能这样……”
“可是……”
裴屹舟把手指竖在晓珠唇边:“别说……”
二人再不作他想,只靠在一起,絮絮说些闲话。卯时不到,鸡刚叫了第一遍,天还黑着,分别的时候就到了。
裴屹舟戴上面具,翻身上马,又回头看晓珠,良久才道:“后院那只头顶有白毛的母鸡,是我买的。”
雪花纷纷,白光炫目。晓珠立在下面,抬眼去看马上的人,逆着光,看不清那那覆了面具的面孔,只觉得他的身量风姿,已经镌刻进了她的心里。
他默了半晌,似下了很大决心般,沉声道:“若是三年过去了……我……你就把那只鸡杀了吧。”
晓珠倏然一笑,琉璃世界里,白雪、红梅尽皆失色。她定定地望着他,道:“不行,我会一直养着它。”
马上的人一愣,僵硬的面具似乎抽动了一下。良久,他也道:“好。”虽只一个字,却带了万千的坚定、万千的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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