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她的这些反应,是因为他的触碰与亲吻。
容弘的心中涌上痛意,但面上却若无其事、未曾发现她的异常的模样,然后拥着她往殿中去。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若无其事的。
应岚一面心中冷然地想着,一面任由容弘带着自己进了殿中,然后听到容弘温声继续道:“那便陪朕走走。”
终于又顿下了脚步,有了一丝反应,应岚听到自己微僵的声音道:“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要求陛下……”
容弘见她顿住脚步,也不由得停了停脚下的步子。
转身抱了应岚一下,安抚一般轻拍着她的脊背,容弘道:“朕知道,阿岚不必多言,放心罢。”
应岚得到了自己今日前来所想要的答复,果然又恢复了方才不发一言的沉默模样。
似乎饶有兴致的容弘,牵着应岚的手,继续往殿中走去。
这是一座肃穆宽阔的宫殿,分为十几间小室。说是小室,但面积却并不小,装潢也甚为秀致富丽。
不晓得走了多久,宫人恭顺地低头上前推开了一扇霞影纱的拉门,容弘牵着应岚走了进去。
这显然是一间闲置的偏殿,并无人居住。容弘牵着应岚走到屏风掩映的内室中,看着眼前的物品,含笑在她耳畔说话。
“这是朕教人给孩子做的摇车,等他出世以后,便可以在里面玩耍、歇息了。”
应岚不言不语地沉默着,面色并未因为提及孩子出世后的将来而有和缓,半分预料中的憧憬与柔和之色也没有。
容弘恍若未曾发现,只是又带着应岚又往里走了走,然后让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还有这些簪子,阿岚喜欢哪一只?”
烛光柔和,却未曾温暖应岚冷淡的眼角眉梢,梳妆台上的檀木妆匣里放满了珍贵美丽的珠钗,她也未曾低头看一眼。
没有等到答复,容弘却并不泄气。
被灯烛映亮的铜镜中,他微弯的眼眸如常,抬手取过一只步摇,便要扦于应岚如云一般的发髻间。
“这只最漂亮,朕给阿岚戴上。”
一直没有反应的应岚,却终于轻轻抬手,挡住了那只步摇。
铜镜中,两人的视线相触了一下之后,应岚垂下了头,手却仍旧抵抗着那只九凤镶宝步摇簪。
“九凤的簪子我不能戴,这不合规矩。”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容弘垂眸,看着挡着自己的那双微颤的纤手,心中一阵刺痛,不自觉便轻声开口问道:“你姨娘……”
迟疑了一下,容弘明明知道这是无从改变的事实,顿了顿,却还是心怀侥幸地继续问道:“你姨娘从前真的是梦春楼的花魁吗?”
应岚并没有转过头来,可只看到铜镜中她含怒的、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目光,容弘的心中便瞬间涌上了失言的懊悔。
未待他出言安抚,便听应岚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容弘想要解释,可是张口还没有出言,应岚如寒刃一般锐利的话已经说了出来,“既然陛下嫌生我的姨娘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花魁,那又何必让我来宫中?”
站起身来,应岚甩开容弘的手,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声近诘责,满是讽意。
“陛下便不怕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人,弄脏了您富丽堂皇的宫殿吗?”
应岚面色苍白,只有一双眼睛明亮而满是怒意,仿佛正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容弘忽然觉得这样的应岚,仿佛被推得更加遥远。
他既懊悔于自己方才的失言与侥幸,又疼惜于应岚此时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如萧瑟秋日枝头将落叶片的孱弱模样。
想要上前抱住她,却被应岚闪避了过去。容弘怕她情绪激动之下伤到自己,只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温声劝慰。
“阿岚,你冷静一些,朕没有那个意思。”
应岚冷笑,“那陛下是什么意思呢?那是生我养我的母亲,难道陛下指望我同您一般嫌弃她的出身、鄙夷她沦落风尘的不光彩吗?”
她几乎有些咄咄的语气,与那气势相反的苍白面色,教容弘心中又是痛又是悲。
“阿岚,朕也不想让你只做妃嫔的。”
容弘是在解释,更仿佛在央求似的,昔日淡漠清冷、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语气中破天荒满是无奈与恳切。
“以你姨娘的身份,若是册你以高位,到时候我们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阿岚,你能不能相信朕,你进宫之后,朕绝对不会辜负你。”
“绝对不会”,是多么好的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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