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圈,道:“我走之前就是这样的。”
“你再仔细瞧瞧。”戚繁音叮嘱道。
顾衡只好走到屋子里,翻了翻书桌上的那一摞纸,然后不动声色放下。
戚繁音站在旁边,心怦怦地跟着跳了起来:“有什么异常吗?”
顾衡揉了揉她的发:“没有。”
戚繁音不喜欢他弄乱自己的头发,若是平常早躲开了,今日松懈了一块儿心事,便随他去了。
“这下放心了?”顾衡喉结微动,低声道。
戚繁音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我多想了。”
“年纪不大,想得倒还挺多。”顾衡说。
戚繁音叹了口气:“不怪我想得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往常我也不大多想,可跟着大人在一起,看到个农妇都觉得她要害你。”
顾衡睨了戚繁音一眼。
戚繁音跟了他快一年,但此前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心,同他隔得很远。她柔软,温婉,顺承,但骨子里同他生分,她清楚地在他们之间划了条以葳蕤园的院墙为界楚河汉界。
在葳蕤园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她无微不至照顾他,事无巨细关心他。
但出了葳蕤园,她万事不管。
他原本可以跟她一样,她在葳蕤园里做他乖巧温顺的外室,他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庇佑她。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对于京城的许多达官显贵而言,这才是最佳的消遣方式。
但日子一天天溜走,他发觉自己越发贪婪。
和她纠缠的欢愉、她的感激、她的关心、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他都想要。
“你太紧张,所以草木皆兵。”顾衡嘴角微挑,拉她回房。
戚繁音道:“但愿如此,草木皆兵总比兵临城下还毫无知觉地好。”
顾衡轻轻摩挲她的掌心:“在园子里待久了,人都呆得傻了。你要无趣,过两天我陪你去长水府玩玩儿。”
“真的?”戚繁音仰面看他,眸子亮亮的,充满期待。
“嗯。”顾衡道:“过几天吧。”
戚繁音眉眼弯弯:“好。”
————
次日顾衡醒来,觉得昨夜做了一夜混乱的梦,仔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按了按太阳穴。朝窗外望去,天色大亮,正月里难得的晴天,有阳光洒进来,暖意融融的。
他转头看身边的床榻,是空的。
这时,戚繁音走了进来,她笑道:“公子醒了?”
顾衡道:“这么早起来,不多睡会儿?”
戚繁音才不会告诉他,她这么早起来绣荷包去了。她打算在元宵节那天把顾衡的荷包送给他,不过时间太近了,她得加紧时间。
“今天天气可好了,所以早点起来走走。大人早膳要吃什么?我去准备。”戚繁音问他。
盥洗过后,顾衡却道:“今日出去还有事,就不在家里吃了。”
戚繁音“哦”了声,拿来衣衫给他更衣,刚环住他的腰,打算把腰封给他系上。
谁知系扣还没搭上,顾衡就低下头,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下额头:“晌午没事,等我回来陪你吃饭。”
戚繁音脸红红的,冲他微微点头。
——
出了家门,顾衡弯腰进了马车,对春荣道:“这几天小心一点。”
春荣道:“咱们露出破绽了?”
顾衡提了提嘴角:“他们进了宅子,翻了我的书房。”
“丢了什么?”春荣的心也一下子提到胸口。
“丢了一张纸。”顾衡双眸半眯,眼神不善:“上面印了文成先生刻的私章。”
他这么一说,春荣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文成乃是当朝有名的雕刻大师,他三五年才雕出一枚印,能得他印章之人少之又少。
若常璟参不透那印章的来处,便罢了;可若他参透了印章的来处,使人去问,就糟了。
“大人……要先撤出杭州吗?”春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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