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相不是很肤浅的东西么?
承认在她心里,他的分量远远不足,比不上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不难,可是,哄一哄总该会吧?
她每天在他面前表现得卖力,他以为自己在她心里还算有点地位的。哪知道经不起一点儿试探……
贺兰桀很是不快,一脚踢飞了脚下的石子,啪——石头飞出一段弧线,打落在初发新芽的树干上,峭楞楞的树影摇动着,恰如他此刻那乱糟糟浮在半空之中悬而不下的心。
“皇兄让臣弟好找。”
贺兰桀一扭头,树下立着一个人,绿袍墨发,笑吟吟负手而来,手中勾着一只半满的酒坛,正是海昏侯。
贺兰桀无心与他插科打诨,转头就要走,海昏侯再一次叫住了他:“皇兄这是怎了,看到臣弟反而怕了?”
“想说什么?”贺兰桀顿步,皱眉道。
海昏侯道:“两宫太后已注定不成,臣弟还能说什么。但臣弟真的很不甘心,臣弟心里不快,皇兄岂能如此安逸。”
知道贺兰桀还在忍耐,海昏侯从他身后两步上前,停在贺兰桀的面前。
“皇兄你上当了!”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怪桀阴鸷,恻恻笑起来,在贺兰桀皱起眉,根本不愿搭理他之时,海昏侯动了手。
本意是为了阻拦贺兰桀离去的脚步,但贺兰桀有着习武之人天然的警觉,海昏侯这点三脚猫的武力根本毫无招架的余地,贺兰桀扣住他的右臂提起内力往下压去,海昏侯的臂膀于顷刻之间一个弹响,竟然脱臼了,他“哇”地嚷嚷了出来,疼得脸色惨白,直呼饶命。
“皇兄,饶命,臣弟再也不敢了……”
贺兰桀冷目乜斜此人,并没有如他所愿地松开他,贺兰尧本人眼高手低,他尚且不足为惧,但他那个母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阴毒之人,留有什么后手,贺兰桀还不得而知。
他手上用力一些,直如错骨分筋,海昏侯疼得两眼泪汪汪,“疼疼疼——”
“皇兄,你松开臣弟,臣弟再不敢了,臣弟胳膊……要断了!”
他脸白如纸,汗如雨下,目光又气又恨,可偏偏拿贺兰桀没办法。倘若他的武力足以胜过贺兰桀,怎么也不会被他如鹰抓小鸡一样钳制住动都动不了一下。
贺兰桀对屡次三番越过自己底线的海昏侯已经失去了耐心,“到底要说什么?”
海昏侯求饶:“松开,皇兄松开,臣弟就说。”
贺兰桀将他松开,但自以为得到解救的海昏侯,没等他的手揉上自己的胳膊,试图将脱臼的关节复位,屁股上就结实地挨了皇兄的一脚,贺兰桀那一脚直将他踹飞出去几丈,最后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沉闷地一声响,左脸着地,吃了一鼻子灰。
贺兰桀真小人。海昏侯在心头暗暗骂他祖宗十八代。
问候完才想起,原来他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也全骂进去了,又连忙在心里告饶,求祖宗饶恕,他们眼睛也看到了,贺兰桀欺人太甚。
“可以说了。”
海昏侯费尽地腾挪身体,转过来仰躺在地,一只手握住被折脱臼的臂膀,将上半身稍稍欠起。
正对上月光中烟树底下的那张冷沉的脸,海昏侯却蓦地一笑,露出满口白花花的牙齿。
“皇兄与皇嫂敦伦时,原来没有看过她的身体吗?”
贺兰桀容不得他人提及崔莺眠有半分不敬,他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海昏侯的胸口,眉如峰峦,高高上耸:“再说一遍!”
海昏侯被他这一脚踩得快要吐血,浑身的骨头就像要被他折腾散架了。身体剧烈疼痛,表面上,海昏侯却嘻嘻笑道:“皇兄不知道,生育过的妇人,腹部因为怀孕后期的高隆而留下痕迹吗?那种纹痕,是很丑的。就算是生育过后几十年,那种痕迹都不能消除掉。怎么,皇兄没见过皇嫂的肚子?臣弟告诉你,那里肯定是光光溜溜……”
贺兰桀脚下用力,千斤坠下去,海昏侯唰地一口气哽住,再也呼吸不得。
须臾他的脸就涨得发紫,手指艰难地指向贺兰桀,作声不得。
贺兰桀松开脚,双拳攥得死紧。
海昏侯得以喘息,从地面上爬起来,出气比进气多地不住咳嗽。
话不用说得太多太满,足够挑起贺兰桀心中猜疑就够了。
贺兰桀是个聪明人,懂他言外之意。
海昏侯揪着胸口,将气息喘匀,大着胆子将头抬了起来,看向头顶的贺兰桀,对方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果不其然,贺兰桀心头有所动摇了吧。
他再抛出最后一句:“滴血认亲,皇兄可曾听说过?”
那是民间常用来鉴定血缘的一种土方,是否可行海昏侯不知道,但这句话抛出来就等于是在明晃晃地告诉贺兰桀——
你没和初月做过鉴定,凭什么认定,初月是你的女儿。没有证据,那就只是一厢情愿,贺兰桀你这个傻子,还不知你已被我耍弄,自以为高明,却在一个谁也说不清楚身份的小初月手里栽了大跟头。傻子!天底下怎会有如你这样愚不可及之人!
作者有话说:
119/166 首页 上一页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