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莳觉得不够大方,还在寻思着是否需要再添点儿东西,贺兰桀当机立断地拿了一朵白瓣鹅黄花蕊的山茶绢花替她别在左侧脑后云鬓间,右边取一支金环珊瑚红珠的长步摇替她簪上。
崔莳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眼睛都不舍得挪开。
看来他果然是个昏君,连给女人梳头这样的事他都干得熟门熟路的。真没冤枉他。
把自己处理好了,崔莳还扶着步摇和绢花,仔细对照菱花镜端凝,口中却道:“你快去更衣吧。”
贺兰桀却不动,崔莳等半晌不见他有所动作,回眸道:“你怎了?”
贺兰桀微微皱眉:“阿莳,我帮你梳头,可否换来你为我更衣?”
崔莳就更不明白了:“你不是有宫人么。”
贺兰桀道:“我不惯别人碰我。”
“……”
装得真纯情。
他直挺挺站在她跟前一脸不愿意动的懒散,瞧着便欠揍,崔莳只好起身,将他的外袍拿来给他穿上。贺兰桀衣来伸手,等她拉开袖子他才举臂穿进去,两只手都套入了袖子,崔莳从他腋下穿过转到他的面前来,扯住他绣袍的两端衣襟狠狠地上手往中间拽,想勒他喘不过气来,可惜就是先天不足,后天也没勤能补拙,她的蚊子腿力量到底没让贺兰桀有任何反应。
在身后,将贺兰桀的玉带扣上,看着他的背影,崔莳蓦地取下发间的步摇向他背心狠狠刺去。
当然没有成功。
贺兰桀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趁机刺杀的小手,转过身来。
崔莳心如擂鼓,背心都开始冒汗了,只见他脸上微微带笑,给她将步摇插回发间。
“下次别用步摇,有声音。”
崔莳很难不怀疑他刚才是故意挑了这支。
贺兰桀拉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好了,今日的刺杀机会已经用完了,等会儿不要胡闹。”
他拉着她往外走,崔莳跟在他脚后,步子迈得又轻又快,和她沉重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没等到凤仪宫,崔莳就怵了:“贺兰桀。”
贺兰桀慢了一些,回头看向她,崔莳紧张不安地往回挣了挣:“要不我不去了。”
“母后上次不是赏你不少好东西了么,不怕,”好像这句话也没什么说服力,他又道,“我全程都在。”
有了这句话她的脸色稍霁,心不在焉地点了下脑袋。
太后设宴在偏殿,因只有三个人吃一顿家常的团圆饭,菜肴虽然丰盛,但每一样分量都不多。
她热情地招待崔莳入席,并向她介绍:“哀家不知道你的喜好,想来你出自渝州,母亲是云梦人士,应该嗜辣才对,所以让厨房特地给你做了剁椒鱼头、香煎豆腐还有莲藕汤,对了,这酸辣拌是用渝州的冬笋、木耳和茶芽山菇一起拌的,味道新鲜,宫里少有,哀家特地让御厨放了熏肉,尝起来更香。可惜哀家牙口不好了,你们吃吧。”
崔莳看了眼贺兰桀,对方的目光也在凝视自己,她不好意思,只能先动筷。
她在一旁埋着脸小心翼翼地吃着,贺兰桀给她倒了一盏热茶,茶烫口,得放凉一些才能吃。
太后道:“哀家这么早把你们叫过来过这个团圆年,是因年三十那日,皇帝说要你出宫看灯火,到时候宫里就只有哀家了。”
看灯火?
怎么她不知道?
崔莳放下筷子细嚼慢咽,眼风瞥向在旁给她奉茶的贺兰桀。
贺兰桀微笑:“玉京的年节花灯很是好看,还有焰火,户部每年会安排在鱼龙街的街尾引燃,焰火一燃,整座玉京城亮若白昼,比宫里热闹。”
他这么一说,崔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我要看!”
但想到太后在场,崔莳连忙收敛。
太后只是和善地替她舀莲藕汤,道:“不碍事的,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尝尝这汤,用小火煨了两个时辰了,想来里头的蹄筋和龙骨都炖得入了味。”
崔莳接了过来,“谢太后。”
太后笑道:“什么太后,还不改口!”
崔莳又看了一眼贺兰桀,刚才入宫之际,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对一切太后的刁难都会帮自己解围的,这会儿他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去了,崔莳暗恨,想等离席了再同他算账,一咬牙,同太后挤出一脸真诚来:“母后。”
太后很是满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封来,“大吉大利。”
便往崔莳手里塞。
居然是压岁钱。崔莳还从没收过压岁钱呢,她连忙双手接来,又道:“谢母后。”
这回多多少少带点儿真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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