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侪邦做了个请的动作,说是先让苏墨先。苏墨倒也不客气,率先上了小船。
因船底至湖边木板上,还有一截不矮的高度,他对着姜芜伸出了手。
姜芜提着裙摆的手一愣,正欲说她可以下去的,苏墨却未有任何要垂下手的想法,依旧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
姜芜抿唇犹豫了下,身后是颜姨娘看玩笑似的笑声与催促声,她只得松了提着裙摆的手,放到他掌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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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上了画舫后,姜芜才明白过来,今日原是苏墨与袁大人来此处赴宴的,差不多乐晋城内叫得上名的官都来了此。
姜芜听不懂他们之间谈论的是什么,就只是挨着苏墨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反观苏墨,在京中时他就没少去过这样的地方,这席宴于他而言,就什么都算不上,显得很是游刃有余。
事先就已是在画舫上的一位大人拍了拍手,正前方的十位舞姬停下动作,待丝竹声也相应地停下后,他才试探般地问道:“苏公子,这日这个宴可是我们专为你设的,自也是你说了算,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曲儿?或是想看的舞?咱们这儿的舞姬啊,都会。”
闻言,把玩儿着手中玉扇的苏墨掀了掀眼皮,他朝着那群舞姬望了眼,笑道:“随意。”
说话间,眸里尽是风流意,他难得地没有再吐字伤人。
那位大人一听,心中直乐开了花,前几日他就听袁郡守说过,说是这从京中来的平阳侯之子苏墨,只是徒有其表罢了,是个十足十的公子哥儿,说不定比他们几个还会享乐。
他便想着在画舫上弄群舞姬来唱唱跳跳,没想到还真对了,如今看来,那笔钱也不算白花了,若是能将苏墨这人拉来他们阵营,一切都值了。
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又如话中有话地道:“苏公子可不要小瞧我们这儿的舞姬,我们乐晋虽是穷了些僻了些,可这里的女人却是身段柔得很,天生就是个练舞的料,专吃这碗饭的!”
苏墨并未答,只是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饮完小几上的那小杯酒。
夜里那人的腰好像确实是这样,就跟个没长骨头似的。
缕缕靡靡丝竹声再起,耳旁重新恢复刚上画舫时的那份嘈杂。
姜芜直了直身,侧过来替苏墨斟满酒。
苏墨执起酒杯,递到她的面前。
姜芜不解低眸看了眼,再迎上他的眼时,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她喝的意思。
姜芜睫毛颤了颤,伸手欲拿,苏墨却像是故意似地不松手。
无奈,她只能贴唇上去,将就着他拿着杯子的姿势,小抿了一口。
“怎样?”苏墨问。
姜芜细细回味了一下,答道:“还好。”
方才她还以为他手里的这杯又如上回在烟云楼里的一般,呛人喉,不想竟带了抹清冽的甜意,没有醇酒那般醉意,也没有甜酒那般醇甜,恰恰好。
苏墨收回了目光,“上等的果酒,到了你这儿,也就只值得两字了。”
倏地,期间一直没有出过声的袁侪邦和颜盼那儿,传来了几声闹声。
袁侪邦正要再呵斥颜盼几句,整张脸都已彻底僵下,无意间瞥见席上大部分的人的目光都往他这处儿移了过来,不得已他只能稍缓神色,故意去与旁的一个大人说着话。
而坐于她身旁的颜盼,红着眼眶,趁着众人收回目光时,才执帕子偷偷擦了擦眼里的泪。
这一幕,恰落在姜芜的眸中。
前几日她听春枝和秋月说起颜姨娘的故事时,以为袁大人给她的偏爱终究会是多一点的,就像这次的长巳节,他也就只带了她一人出来,不想,好歹几年共枕之情,竟比不上在他眼前舞了一曲的陌生女。
苏墨察觉姜芜的目光还落在袁侪邦他们那处的,问:“怎么了?”
姜芜回过神来,没再去看袁大人、颜姨娘与舞姬里站在最边上的那名女子,摇了摇头,“没什么。”
苏墨像是知她心中所想,自若道:“她能怎么挤下别的人,自有别的人也会挤下她罢了。”
姜芜知他口中的“她”是指颜姨娘,满肚想要反驳的话,在撞见他也是望着舞姬模样的那刻,偏生所有的词都散了个尽。
三曲终,舞姬停下,双手叠在身侧,半垂着头欲拒还迎的模样,落在了在座每个人的眼里,不免起了些别的心思。
领头的舞姬得了带她们来这儿的那位大人的眼神示意,款着小步,行到了每个大人的身侧,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一旁。
姜芜见苏墨的这旁也来了一位舞姬,才反应过来,在坐的这些官员们,包括了苏墨,刚好是十个。
方才问苏墨话的那位大人又开口了,“良辰,美景,也自得有美人坐伴才是最好啊。”
其他的几位大人皆是点头笑着附和,其中不止袁侪邦,还有两三位年纪差不多快至四十好几的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坐在苏墨旁边的那名女子显然是胆子相对而言比较小的,完全没有别的那些人放得开,她颤着一双手,提着气欲给苏墨斟酒,眼见着要斟满之时,手心一抖,偏偏扫了好几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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