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景吾紧张兮兮的模样,林芜有些不厚道的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夹菜时悄悄把面前的一碟子放在许景吾面前,就他面前那叠蔬菜,估计都不够他吃的,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林芜端过林符礼旁边的一叠肉食,放在自己左手边,许景吾的面前,看着林符礼有些疑惑的样子,林芜撒娇道:“我想吃这个~”
林符礼无奈的笑了笑:“随你随你,景吾不要客气,随便吃,就普通家宴,你今天来得急,明日伯父给你接风洗尘。”
许景吾放下碗筷,礼貌的回答:“多谢伯父。”
林符礼笑的和蔼:“无碍无碍。吃饭吃饭,话说,景吾现在住在何处啊,如若不嫌弃,在伯父这里住下便是,等你事情办好了,再回京也不迟。”
“什么事?”林芜突然出声。
林符礼正要编个假话来哄哄,许景吾突然出声:“在下一来是为了婚事,二是为了前些日子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茶徒。”
“婚事?”
林符礼此刻只想把许景吾给扔出去,他千防万防就是不想阿芜知道,许景吾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许景吾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觉得这婚事本应该是师傅和伯父相谈才对,这次他自己来就已经算是无礼了,若是和林芜讨论,那便是真的坏了规矩。
林芜撇了一眼林符礼,无奈的叹气:“既然景吾哥哥是为了调查那个什么茶徒,在府上住下也无妨。”
林符礼看着林芜的眼神,有些不敢直视,这女儿从小就有主意,现在估计会以为他给她订了婚事,到时候又得去她娘灵牌面前告状,到时候声泪俱下的,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许景吾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多谢伯父和林小姐的好意,只是那茶徒是个恶徒,景吾也怕给您们带来麻烦,现在还是住在外比较合适。”
“那茶徒很厉害?”林芜好奇的问。
许景吾想了想回答:“他前些日子在京城,闯入了当朝和国公的府邸,一剑杀了和国公的儿子。”
林符礼微微皱眉:“那和国公是前朝重臣,府邸守卫森严,他居然也能闯进去,如此厉害人物,贤侄独自一人前来江南巡查,就不怕有危险?”
许景吾摇了摇头:“那人不敌我,伯父放心,只是若是住在伯父府中,恐给伯父带来麻烦,还是外住安全些。”
林符礼微微沉思:“那倒也是,如此倒是委屈贤侄了。”
林芜插嘴道:“景吾哥哥,如此说来,你也很厉害呀。”
许景吾闻言,露出一些笑意:“在下只是从小习武,算不上厉害,若真要说厉害,我师傅比我高出百倍。”
林符礼闻言一笑:“那老狐狸活了多久,你才多大,不可妄自菲薄。既然,阿芜说你厉害,那你就是厉害,年纪轻轻有此成绩,理当骄傲些。”
“多谢伯父夸赞。”
三个人吃着饭,聊着些家长里短,林芜才发现,许景吾这个人虽然木楞了些,但是却是知道不少,无论是爹爹和他说朝堂之事,还是她和他说的野史传说,这个人都能说上一二,至少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只会摇扇做风骨的人强多了。
吃过饭,许景吾早早地就告辞了,站在门口目送许景吾离开,林芜这才回过头想起,这人是为了他的婚事而来,既然来这了,肯定是要娶她,爹爹倒是打了一副好算盘。林芜嘴里哼哼了两声,打算去找她爹算账。
吃过午饭,打算在书房午歇的林符礼等着林芜敲门,他是觉得自家女儿如今及笄已经半年了,别人家的姑娘要么已经嫁人了,要么婚事也早早定下了,也就他家姑娘,及笄大半年了,现在是连个亲事也谈不拢。
对于许景吾上门说亲,硬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他倒觉得这孩子虽然腼腆了一些,但是也能看出来是个好心眼的,就是住的太远,他也舍不得他家姑娘。
“唉~”林符礼叹气,听着门外渐近的脚步声,他一时有些头疼,果然当初生女儿是个错误。
“爹,我进来了哦。”林芜敲了敲门,不等回应,就带着小月进了书房,旁边的书童很有眼力劲的开门,安静的站在一边,充当空气。
看着林符礼坐姿端正的样子,林芜一笑,自己动手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林符礼对面:“爹,想什么呢?”
林符礼叹气:“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唠叨,阿芜啊,你也不小了,这婚事,咱们也得认真相看不是,你看景吾这孩子,多懂事——”
“爹!”林芜打断他,“我知道你操心我的事情,但是娘去世的时候,您不是答应我,以后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吗?”
看着林芜有些坚定的眼神,林符礼突然想,她娘要是还在,那轮得到他操心:“阿芜,爹知道你有主意,可是这婚事不同其他,你这般——若是我百年之后,你在江南孤身一人,没有支撑,那可如何是好。”
林芜无奈的叹气:“家中事务我也能做,生意上的事,谁说女子就做不得,我知道您担忧我,可是,说不想嫁就不想嫁,像娘那样的人生,我不想拥有。”
林符礼有些无言,看着林芜略显哀伤的脸,低了头:“阿芜,是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林芜不在意的一笑:“现在咱们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您现在这样就行,说起来,那个许景吾是怎么回事啊,还有婚书,王伯都告诉我了,您就别藏着掖着了。”
林符礼再次叹气,把怀里藏着的婚书和信给了林芜:“这还是我在京城时,那时候和许渠说,日后我若是生了个女儿,他生了儿子,就结成亲家,反之亦然,当时在花船上,喝了不少酒,稀里糊涂的就写了这个婚书,一式两份,两份都在他那里,当时说是怕我弄丢,现在想来,他是怕我反悔。”
“这么说来,这个婚事不好退啊。”林芜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
“是啊,阿芜,我看那小子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从八品的京官了,咱们也先把婚事定下,嫁不嫁你说了算,你看如何?”林符礼眼角的皱纹逐渐聚拢,“说起来,那小伙子长得也算俊俏,配我家阿芜也算过得去。”
林芜翻了个白眼,仔细翻了翻婚书,将婚书递给站在一旁装空气的小月:“知道了知道了,有主意了和你说,反正现在是我说了算。”
林符礼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大小姐说了算。”
……
从林府出来后,许景吾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感觉放松了不少,果然人际交往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困难啊。
摸了摸肚子,他一个习武之人,装作斯文,完全没吃饱!还好还好,回去买点吃的吧。一个人住还是要方便许多呢。
在自己租住的客栈买了些吃的,老板娘看在他的脸上给他打了一个折,许景吾觉得,至少长得有些俊是没错的。
许景吾收拾了下自己的房间,随意的和衣躺在床上,看着灰色的床幔,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个女孩子来,是叫林芜吧?
林芜,许景吾,感觉名字挺搭呀,而且好像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呢,婚事嘛,果然应该带些礼物上门的,完全忘了这回事啊。
想着这些,许景吾一时有些烦躁自己的性子,明明和熟人之间也能好好沟通,怎么每次和不熟悉的人交流他就怂了呢。
想着在林府时自己的样子,许景吾翻了个身,对着上方的床幔低声骂道:“许景吾,你个怂货!”
第3章
差距
想到自己拜访别人竟然忘记带礼,许景吾觉得自己做人不是一般的失败,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去补个礼,至少不能失了礼份。
打定主意,许景吾从床上翻起,看了看挂在一旁的佩剑,既然是买礼物,那就不带剑了,况且这次来,也不是为了结亲,只是,为了来看看而已,到时候也好下聘礼和讨论婚事。
主要还是为了那个茶徒来的江南,按照之前的线索,那个茶徒的老家是在这里,他是为了报仇去的京城,很大概率会再回到这里。
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许景吾有点丧气,这件事本来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但是,唉,谁怪他性格不好呢,司里就决定是他了。
家里的师傅也是,听到他要下江南,居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婚书,说是早就给他找了一门好亲事,之前他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望着还算宽敞的屋子,许景吾没拿佩剑,收拾了些银两,打算给林家捎带些礼物过去,这是礼貌。
“许少侠在吗?”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许景吾有些疑惑的打开门,是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身后站着些捧着不少箱龛的小厮,笑得大方得体:“许少侠,我家姑娘说,您初到江南,怕您不适应,叫小的给您送了些京城用品来,另外还嘱咐小的,邀请明日晚酉时到江花楼,老爷和小姐给您接风洗尘。”
看着小厮略显讨好的笑容,许景吾想了想问道:“今日前去拜访属实唐突了些,还请小哥告知林伯父和林小姐平日些喜好些什么,明日定要好好补偿些今日的唐突。”
小厮轻轻“啊”了一声,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歉意的回答:“少侠莫要怪罪,若说起我家老爷和小姐,老爷平日里爱好观鸟,也好养鸟,至于小姐嘛,小姐平日里多爱看书,也常到街坊查看家中生意,对经商有些兴趣。”
经商?真是看不出来,那样娇艳的姑娘居然喜欢看书和经商。许景吾微微一笑,不失礼份的行了半礼:“多谢小哥,在下明日定然准时到场,替我多谢林伯父和林小姐。”
小厮还礼笑:“许少侠客气了,小的礼已送到,便告辞了。”
许景吾挂起笑容:“慢走。”
看着小厮离去,送的东西也放进屋里,许景吾疲惫的挠头:“喜欢经商,喜欢看书倒也还好,送几本书便行了,这经商,难不成送些金子?不好吧,唉,头疼。”
看着桌上堆放的一些礼物,许景吾转着圈思考了一番,最后躺回了床上,闭着眼睛细细想了起来,等着快要申时时,许景吾猛地从床上做起来:“诶!有了!”
看着小厮空手回来,林芜正在水榭边上吃着冰碗,将近夏日,天气越来越热,林芜也开始烦躁起来,家里亲爹不怎么管事,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和王伯商量着来,明明也才过了十六,她却不得不天天处理这乱七八糟的杂事。
看着小厮在下面说着,林芜完全没心思听,她只是按照该做的做了而已,谁要嫁人啊,真是的。
“啊~小月,我好想去划船啊~我爹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啥事都丢给我,好烦啊~小月,我们去划船吧~”抬手示意小厮回吧,林芜拉着坐在一旁专心吃着冰碗的小月,脑袋可劲的蹭着她的肩膀。
“小姐,不行,这个时候去江边划船是很危险的,而且你不怕遇到之前那个,那个,那个谁了吗?”小月拉开林芜。
“啊~你说迟先生家的公子啊,放心吧,我和他说,我这辈子只喜欢灵运先生,叫他死心了,除非他能像灵运先生那般才绝豁达。”
“我觉得迟公子对您很好啊,而且,按您的想法来说,长相也算不错,文采和品格都很好呢。”
“哼哼~小月你也不懂,每次遇到他,他就叫我要什么守礼呀,要文雅呀,烦死了,而且嘛,小姐我野惯了,遇到他一回,就被他唠叨一回,比我爹还烦。”
“小姐,迟公子正是因为爱慕你,才愿意和您说这些,你平日里骂他时,也不见他生气,可见迟公子也是对您十分宽容的。”
“不行!不说这些,婚事我才不愿意呢!”
“那今日来的许少侠呢?”
“长得挺好,但是不行!谁都不行!小姐我不想嫁人!说划船呢!咱们之后去江边划船吧,我会小心些的,好不好嘛~”
“您是小姐,当然您说了算,但是不可以去江心,不可以去看花船,不能随便乱跑,而且现在没法去,要等一段时间才行。”
“好的好的,我的老妈子欸。”
接风宴设在江花楼,是临水县最大的酒楼,就在晖江的下游,坐在楼阁之上就能望见整个江面,夏初江面正是风平浪静的时候,也是江面上最热闹的时候,过往的商船,江中的花船,幽绿的江面上承载了这一段时间的繁华。
接风宴在二楼,这是江花楼最漂亮的一层,能纵观整个江面,多走一圈,也能看见临街一面的热闹。
所以,当许景吾提着礼物走到江花楼,看着昨天见过的管家熟悉的面庞,他有点傻眼,不是接风宴呀,怎么这么多人,不应该只是林府人吗?
“许公子到了,哎呀,快请快请,里边上座。”
“多谢王管家,这是?”
“哎呀,咱们一家人,许公子就不要客气,叫我仗着比您大一轮,占个便宜,叫我王伯就行。”
“好的王伯,这是?”
“既然是我家老爷的故交之徒,况且呀,说不定还是我家未来的姑爷,怎么也该带您认认些长辈,先里边请里边请,我在这里就行,许公子呀,往里走,看见名叫“春阁”的厢房,您直接进去就是,老爷和小姐在里边等你呢。”
“哦哦哦,好的好的,多谢王伯,这是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行嘞,快去快去。诶,张员外呀,里边请里边请,陈公子怎么也来了,快快快,里边请。”
许景吾稀里糊涂的往里走着,听着王伯热情的站在门口招呼人,他还是有些懵,不是接风宴吗?
绕着走了一圈,许景吾才看到门上钉着“春阁”的厢房,门关着,许景吾有些忐忑的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带着倦意有些慵懒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只见昨日见过的林小姐坐在窗边,半依靠在椅子上,水蓝色的长裙在椅边铺开,湖蓝色的披帛柔软的垂在地上,她的头靠在窗边,只能看见半张侧脸,褐色的瞳孔望着窗外,长长的睫毛翘起,显得她的眼神顾盼神飞,白皙的脸庞衬托她的红唇越发娇艳,许景吾有些发愣,将视线微微转开,却看见她微露的纤细颈脖,银色的璎珞挂在上面,把肤色显得更加白皙。
许景吾侧开脸,不再看她,一时间,许景吾能听到自己跳的有些过快的心。
“啊!景吾哥哥你来啦?”
许景吾下意思抖了一下,像是被发现做了坏事般,随即才侧过头去看她:“来的有些晚,见谅。”
林芜从发呆的状况醒过来,带着笑意:“哪里,景吾哥哥来的还算早,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我爹过来,他有话和你说,本来还在的,刚刚黄爷爷过来了,他出去了。景吾哥哥你先坐,我一会儿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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