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却笑眼弯弯的,若不是方才见着了她躲在竹叶后瑟瑟发抖的样子,顾以宁也要以为她是那般天生乐观之人了。
“你总是这般爱笑?”顾以宁问了一句,语音温润。
大约是没料到小舅舅这般问她,烟雨怔了一怔,旋即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向着顾以宁回话。
“您知道向日葵么?我娘亲说,小孩子就应该像向日葵一样,开心的时候永远向着太阳,喜气洋洋。”
顾以宁嗯了一声,“如若不开心呢?”
这样的接话也没谁了,烟雨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嗑瓜子呀。”
这下顾以宁眼睛里的笑意再也遮不住了。
“你的娘亲很有智慧。”他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她还抱着她的布老虎,大概这只布老虎就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吧。
见顾以宁起身,烟雨一慌,也站起身来,迟疑地问道,“您要去哪儿啊。小舅舅。”
这一声小舅舅,令顾以宁有些微微的诧异。
她是东府二房的孙辈,那叫他一声舅舅无可厚非,只是同她一个辈分的孩子,他虽不怎么接触,却也知道他们唤他宁舅舅,小舅舅这样的称呼,他是头一次听到。
他顿了一顿,告诉她他要去哪儿,“开祠堂,祭祖。”
烟雨这下彻底懵住了,夜深人静的,开祠堂祭祖?
她茫然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石中涧,石中涧却似乎了然了,向她悄悄一笑。
烟雨抱着布老虎,挠了挠额角,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9章 .婆娑泪眼我永远爱您。
西府顾六爷要开祠堂祭祖的消息送过来,东府大老爷顾知诚不免又惊又喜。
昨夜东府大张旗鼓庆贺顾以宁入阁,开了祠堂、摆了宴席,可顾以宁却并未出现,倒让昨日那场庆贺成了个笑话。
这时辰早打了落更,快要二更了,此时顾以宁开祠堂祭祖,似乎有什么深意。
顾大老爷虽然满心的疑虑,却不敢怠慢,一面站在镜前穿戴,一面向着身边长随道,“去打听打听今日阁中有无要事发生。”
长随领命而去,大老夫人闫氏则立在一旁,思忖着说:“他要如何就如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顾家的家主呢。”
顾知诚闻言轻斥了老妻一句无知,旋即道,“太主住在西府,这两年又以身体不适为由,免了你和老二媳妇的晨昏定省。如今老二不顶用,西府却父子齐入阁,二府一日不破冰,我在朝堂便一日心不宁——”
他回过身来,眼神里有显著的不满,“太主可以不见,但你却不能不去。在我看来,你就是没心,巴不得不用孝敬婆母,落得自己快活。”
顾知诚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大老夫人气的落定在凳上,一拍桌子。
男子们真可笑,自己的母亲自己不去孝敬,却百般要求妻子,凭什么?
梁太主的确是东西二府三位老爷的母亲不假,可她只生了西府三老爷顾知重这一个儿子,大老爷、二老爷都是太老爷原配妻子生的。
当年太老爷顾池春的原配夫人因病故去,彭城公主梁度玉倾慕顾池春,甘愿下嫁,将公主府建在了顾家之侧,打通了居住,成了如今的西府。
太主同太老爷成婚时,大老爷顾知诚已是总角儿童,对太主并不是很亲近,又常在书院学习,故而待太主不过是面子上的情份罢了。
这些年西府势大,大老爷就起了一家亲的念头,可两府分开惯了,哪里能是一朝一夕就能亲起来的?
大老夫人在房里气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要去操持,这便收拾了一番,往祠堂去了。
这一时整个顾府灯火通明,顾知诚匆匆赶到了“耕心堂”,见祠堂前只有几名西府的护卫,并不见顾以宁的身影,不免纳罕。
便有身边长随躬身道:“六爷方才来过,看了一眼便走了,面色似有不悦。”他向觑了一眼大老爷的脸色,又小心道,“……二房的四姑奶奶跪在其间——”
顾知诚闻言勃然大怒,“丢人败兴!谁让她跪着的?赶紧轰走!”
长随领了命,立时便入了祠堂之内,呵斥四姑奶奶顾南音快些离去,这才出来回禀。
“是二老夫人。”长随谨慎道,“自午后跪在这里,也没个什么说法。”
顾知诚这一时火冒三丈,向东一望,便见自家二弟顾知明携着二弟媳,后头又跟了几个儿子,急匆匆地过来了。
“大哥,六侄如何这时辰要祭祖?”顾知明拿袖子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急着问了一句。
顾知诚面色铁青,看了一眼顾知明身侧的二弟媳,旋即低声喝道:“都给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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