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脑袋昏昏的,这是撞大运了吧,她竟然同大长公主殿下结识了一场,早知今日,就该捡最好的发饰送给她,而不是普普通通的小锦鲤。
说起锦鲤发饰,烟雨走到梁太主身边儿,便看了看她的发间,竟然还戴着她做的小金鱼,登时就有些意动了。
梁太主将小姑娘的手执在手中,笑着说,“孩子,我听芩清说,你又要为我做一只小金鱼儿,为何啊?”
烟雨的心砰砰直跳,小声道:“您说那小金鱼要戴给您家的孙儿看,晚辈就想着若他太喜欢,跟您要怎么办?于是寻思着给您的孙儿再做一只。”
梁太主就笑了,眼眉弯弯的,她看了身侧的顾以宁一眼,见他眸中有细微的笑意,便拍了拍烟雨的手问道:“可做好了?”
烟雨点了点头,“是我做惯了的,已然好了。”
梁太主哦了一声,抬手指了指顾以宁,“虞儿戴小鱼,想想就很可爱。回头你拿来,我亲自给他戴上。”
烟雨看了看小舅舅,又看了看梁太主,还没闹明白其中的关系,这便弯下身子来,在太主的耳畔悄声说,“老夫人,我是送给您的孙儿的。”
梁太主喜欢这小姑娘的纯稚,笑着又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他就是我的孙儿。”
烟雨一下子傻了眼,对上了小舅舅似笑非笑的眉眼,一阵懊恼:前些日子在小舅舅的书房,她还在说老夫人的孙儿万一闹着要这一类的话,万没想到,小舅舅就是老夫人的孙儿。
小舅舅端稳清矜,没想到也是要给人家当孙儿的。
烟雨期期艾艾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二老夫人见梁太主待那小孤女亲切和蔼,反而对她不慎热情,心里的恐慌愈发扩大,这便凑着笑上前道:“不曾想到这孩子竟有这般造化,得了母亲的青眼。”
她摆出烟雨外祖的架势来,“烟雨,快跟老祖宗问安。”
梁太主说了一句不必了,略略和缓了眉眼,问道:“方才是谁问,这小姑娘和西府有何关系呢?”
在场诸人皆不敢出声,蘅二奶奶和顾玉叶姑嫂二人打着眼眉官司,到末了还是小姑子胜出,蘅二奶奶只能不情不愿地出来认领:“回老祖宗的话,是孙媳口不择言,孙媳知错了。”
梁太主并不打算治任何人的罪,只点了点头,思虑一时道:“今日呢,是我叫虞儿来的。”
她看了看在场的女人们,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二老夫人的脸上,见她冷汗津津,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进了顾府的门,就是顾家的人,再说什么孤女大归什么的,实在是不好听。”
“外人说什么都好,不值当放在心里,可若是自己家里人还要互相倾轧,岂不令人齿冷?”
她唤了一声二老夫人的闺名玉裁,“我知你爽直,可待人行事还需柔软一些。五年前七姐儿的事,你若能再多上点心,七姐儿也不至下落不明。再就是四姐儿,如今在运河上出了事,你不着人去找,却寻这孩子来问罪,可说不过去了。”
她到底出身显贵,有些话点到为止,“我知道四姐儿和七姐儿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故而没那么上心也是人之常情,可她们终究是顾家的血脉,你身为母亲,总要悉心照料才是。”
二老夫人频频点着头,心里却在暗忖:太主嘴上说的好听,自己也没做到。顾家老大老二也不是她亲生,也没见她多看顾一些老大老二,随着老三在西府里住着,等闲不来东府一趟。
她面上陪着笑,连连称是,“母亲说的是。这次是儿媳冒进了。”她想着这一回招来了梁太主,二老爷家来少不得要收拾她,还是要将功补过才是,忙讨好道,“儿媳一心想在母亲跟前儿侍候,还请母亲准许我和大嫂每日晨昏定省,伺候母亲。”
梁太主淡淡说了一句容后再提,“我身边儿侍候的人太多,不至于劳累你们。”
她站起身,牵住了身边小姑娘的手,向着众人道,“这孩子今日同我有约,我就先领走了。”
二老夫人哪里敢再阻拦,又恐烟雨在梁太主身边胡说,忙应了一声是,又假做了慈爱模样嘱咐烟雨道:“……可千万仔细,莫惹了老祖宗不高兴。”
烟雨低低嗯了一声,跟在梁太主和小舅舅的身边儿,慢慢地走了。
一时间,河清园的院子里,只余下二老夫人并两个儿媳一个女儿在,蔷三奶奶忙扶了二老夫人坐下,见她这会儿气的直喘气,忙为她抚了抚前胸。
“母亲消消气,万莫气坏了身子。”
二老夫人厌弃地推开她,斥了一声,“这会儿你倒开口了。阿蘅还晓得帮我几句,你倒好,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蘅二奶奶同蔷三奶奶交好,这便上前来解围:“万没料到这小孤女得了太主的庇护,给程家做妾这档子事,怕是难办了。”
二老夫人微闭了双目,只觉得烦乱,“母亲等闲不来东府的,今日倒为了这小丫头来了,看来往后是动不得了,不行的话,就将程家推了去吧。”
顾玉叶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为这小丫头撑腰的,是宁堂兄呢?”
蘅二奶奶斜过去一眼,瞬间意会了,“说起来,程务青、顾珙,不都是瞧上了这小孤女的样貌,说不得六弟也是……”
顾玉叶的眉头却紧紧地皱起来,喃喃地说,“宁堂兄应当不是这种人……”
蘅二奶奶见二老夫人闭上双目在椅上休憩,这便扯了顾玉叶就往后头走,调笑了一句,“行了啊,这都嫁人两年了,就别惦记你那位宁堂兄了。”
顾玉叶幽幽怨怨地叹了一口气,“倘或是个表亲,说不得就能有些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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