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人还没有来齐,桌上依旧在闲聊,于是有人向顾琢问起程知幼来,“太师府的程三姑娘如何没来?”
顾琢本就觉得气闷,这会儿提起她的密友,便打起精神道,“近来她学古琴,不爱出来玩儿……”
说是这般说,席上的贵女们却心照不宣:近来“行首案”愈演愈烈,已然牵扯进了金陵数位贵家公子,那程知幼的哥哥程务青已然涉案,家里头自然严加管束,程知幼自然也不敢随意出门。
顾瑁听她们说的无趣,这便唤了烟雨一声儿:“濛濛,你瞧垂下来的那一根树枝上,单脚站了一只绿头鸟儿。”
烟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未及瞧震慑,却听身后顾琢的声音响起,待了几分疑问:“为何你也叫濛濛?”
烟雨觉得很奇怪,回身道了一声是,“我的乳名的确叫濛濛。”
顾瑁看鸟儿的心情被打断,向着顾琢道,“有乳名不是很寻常?你小名还叫蛮蛮呢。不许同旁人胡说八道的。”
顾琢到底才十三岁,被顾瑁这么一顿抢白顿时哑了声儿,不说话了。
烟雨很奇怪顾琢关于她乳名的疑问,很想知道还有谁同她都叫濛濛,正想多问一句,却听见前方有踩枝踏叶的声音,抬眼睛望去,左前方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年轻人身量很高,穿一身云峰白的锦袍,那颜色很干净,真如峰顶萦绕的云烟一般,衬出了此人意气风发的样貌。
那人由远处望过来一眼,桌上的贵女们忽然都不言声了,有人便偷偷问起他的来历,另有一人就叫她们都起身,“是陛下顶顶小的皇子,封了魏王的。”
于是众人待那魏王梁帆悬近前,齐齐下拜,口呼千岁万安。
那魏王梁帆悬生就一身明朗豁达的气度,说话时眉眼也含笑意,活得像光一样璀错。
他说起身,却不多言,只领了身后的诸位年轻公子入席,一时间席上便无人说话了,一片寂静。
梁帆悬便扬扬手,身后立时有人会意,没一时领了古采班子来变戏法,那小哥儿捧着戏法箱子来了,每一时神气活现地从里头变出了各样物事,引得席间贵女们都掩口笑,气氛便又活跃起来。
顾瑁却觉得十分无趣儿,她还惦记着她的甜樱的发饰,小声同烟雨说话,“……她是公主,数不清的珠钗玉簪等着她去戴,偏偏要抢咱们的花戴,想想我就呕得慌。”
烟雨也小小声回应她,“咱们今日一个穿粉,一个穿鸭黄,戴那个才合衬……”
她看顾瑁还在闷闷不乐,又说道,“我给你做只猫儿脑袋……”她悄悄抬起手来,在她的面前仔细地画了一个猫儿的样子,先画两只小圆做耳朵,再画个大圆当脑袋,最后在脸颊边各添三笔做胡须。
“到那一日,我戴猫儿爪,你带猫儿脑袋,咱俩又是一只完完整整的猫儿。”
魏王梁帆悬半倚在椅背,两条长腿长的无处安放,正百无聊赖间,却瞧见了对面的小女儿,认认真真地在空中画了一只猫脑袋,那神情可爱认真,忽觉的有趣极了。
正思量间,听得有内官高声唱道:“琅琊公主驾到。”
众人便都站了起身,旋即跪拜在地。
琅琊公主梁冰衔虽换了一身衣衫,可发髻上还戴了那两只小鸭梨和甜樱桃,顾瑁偷偷看了一眼,只觉得气闷,偷偷地和烟雨极小声地说,“我好不快活!”
魏王梁帆悬也只得十八岁,上前唤了一声皇姐之后,忽得提高了调门,“皇姐头上是什么?”
琅琊公主吓了一跳,捂了胸口不敢动了,表情僵硬地问道:“有什么。”
梁帆悬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有一只虫子落在了皇姐的头上。”
琅琊公主一惊,也来不及叫人来赶,自己先往发顶赶了一赶,再抬头看魏王的神情,见他还是摇头,这下急了,往头顶轻拍了拍,那小鸭梨和甜樱桃原就别的不牢固,一下便落在了地上。
梁帆悬本就想顽皮捉弄一下皇姐,这会儿忽见她头上落下了两枚小发饰,就想着一时来敲诈她,这便说了一声得嘞,弯下身将两枚小发饰捏在了手里,转身回了席间。
琅琊公主愣在了当场,意识到又被魏王给捉弄了,直气的七窍生烟,差点想拂袖而去了。
顾瑁和烟雨目睹了这一切,只觉得畅快极了,顾瑁偷偷问烟雨:“我快活了,你呢?”
烟雨也悄悄说道,“我今儿这一天都会很快活!”
第33章 .吴树燕云我视若珍宝的,旁人视作草芥……
魏王同琅琊公主同胞,相差不过一岁多,彼此打闹惯了,公主气了一阵儿,瞧着座下安安静静候着她的姑娘,便也拾掇了心情,笑着往主座上坐了。
飞英花会第一巡便由公主开场,她举了杯盏,春日的日光晒在她的面颊,使她神采盎然。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今儿我只盼着不要下雨才好。”她往座下看,贵家的姑娘们各个有着鲜焕的面容,都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妆容精致、眉眼温顺,端着世家贵女的仪态,哪一样都叫人挑不出错处——只有那一个。
那个叫做盛烟雨的女孩子,像春日倏忽而起的烟水气,轻杳而绵软,说不明白她美在哪里,或许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就站成了美丽两个字。
公主觉得很失落,忽而就把话头儿落在了烟雨的身上,“不过今儿有一位姑娘的名字,倒应了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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