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有些讶然,抿唇不语,只是行了一礼,躬身退了下去。
皇后亲自照料,齐福他们知情识趣地掩上门退了出去。
因方才柳芳本是要伺候她歇息的,卸了妆,三千墨发便只是顺其自然垂在脑后。
翡雪只搭了一件披风,便在床边脚踏上坐了,一手靠在床沿上支着头,柔和的目光深情款款注视躺着的人,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情不知所起。
三年前,她于千万人中匆匆一瞥,那时的萧瑾殊星眉剑目,器宇不凡,自有一番俾睨天下的气度,她便有那么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现在这样近距离地凝视,即使他闭着眼睛,翡雪也觉得他眉眼间比三年前清冷了不少,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连面上的棱角都更加分明。病气掩不住他的堂堂仪表,苍白如纸的脸色反而增添了些柔和,如同谪仙。
大战之后,萧瑾殊离开北境三年,可如今治边强军,仍在沿用他当年定下的保境安民之策。这几年,北戎南下劫掠的次数少了,边境的互市也慢慢恢复起来,边境的百姓们都十分感念萧瑾殊。
知道他登基称帝,边民无不欢呼雀跃,还自发地连着放了三夜的烟花以示庆祝。连他当年用来激励士气的战歌,都被孩童们传唱成了脍炙人口的童谣。
那战歌,是怎么唱来着?
第23章 晋江独家 歌谣
微微扬了扬嘴角,翡雪犹豫着,终是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吟唱起那熟悉的歌谣:
披铁甲兮,挎长刀。王于兴师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同袍兮,修甲兵。
踏铁骑兮,逐北戎。携手征战兮,歌无畏。
一遍哼过,又起一遍,翡雪的心情也不那么郁闷了。
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女子。
不光是自己爱美,像萧瑾殊这样皮相极美的男子,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想到他是自己的夫君,翡雪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反正他也是昏迷不醒的,自己若是再做点什么,他应该也不知道吧?
端着下巴这样想着,迟疑片刻,她趴上去凑到他的耳边,依着自己在梦里对他的称呼,唤了一声:“殊哥哥。”
虽无旁人,但唤出了这句,她的心跳还是突突的。
见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胆子越发大了些,一边哼着歌,带着温度的葱尖肆无忌惮地点了点他的鼻梁,沿着鼻尖掠过他的薄唇,一直到他的下颚,嗯,胡茬有一点点扎手。
这样的五官,雕刻得也太好看了些。
翡雪轻笑了一声,歌谣的曲调更欢快了些,同时指尖在他高高的眉骨上描过去,顺势就挑到了他卷翘的长睫。最后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又捏了捏厚厚的耳垂。
北境漫卷的黄沙中,连天空中挂着的那轮太阳都冒着寒光。
萧瑾殊一马当前,率领将士们左冲右突,激扬有力的战歌让人心潮澎湃,鼓舞了大仪军的士气,将士们各个杀红了眼,刀枪剑戟的碰撞声、英勇御敌的厮杀声,淋漓的鲜血和弥漫的硝烟,渲染成一幅让人胆战心惊的图画。
须臾之间,萧瑾殊仿佛身处无人之境,方才那血腥的画面渐渐从他身边消失了,幽远而缥缈的歌声传来。
他屏息凝神静听。
战歌还可以这样唱?
还是原来的曲调,还是原本的歌词,可是那战歌的旋律却从慷慨激昂变得宛转悠扬,暴戾之气不知不觉飘散消解,干干净净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吟唱,是从云间飘下来的,纯净得犹如天籁。
这一刻,他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云中走来一位仙子,瞧不清楚她的容颜,只是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柔腻婉转的一声呢喃:“殊哥哥”。
似清风掠过水面,黑暗中的一滩死水因这风泛起了一圈涟漪。
柔柔的,暖暖的,这又是什么感觉?
沙漠中干渴难耐的人汲取了一口甘泉,如同干涸开裂的土壤突然被甘霖浇灌。
方才泛起的涟漪,也一圈圈从他心头荡漾开去......
嘎吱一声,柳芳推了门进来。
翡雪一惊,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一般,耳根腾地烧红了一片。点在他鼻尖的手倏然收回,背到了腰后。
“皇后娘娘,奴婢传了宵夜,出来吃点东西吧。”柳芳说话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从她的角度,并未看到翡雪方才的动作。
她定了定神,看一眼床上的人,依然昏睡不醒。
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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