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躬身称是,就有那胆子大些的走上前来,抚琴献舞,作画吟诗,其他人且继续谈天说地,饮酒寒暄。间或有表演完了,秦太后还总是赞许地点评一二句,氛围倒也算得上融洽和乐。
坐在这边的翡雪与知澜有说有笑的。瞧着大家奉献才艺,应接不暇,也觉开了眼界,与知澜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回我倒是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
“阿翡亦是才情卓绝之人,若你没有皇后这身份拘着,与她们凑到一块儿去,没准还能寻着不少知己呢。”知澜这话并非恭维,反而是知之甚深,实话实说。
翡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今日女眷这边上的是宫中酿的果酒,翡雪与知澜对酌小饮了几杯,觉得这酒入口绵软,酒味不浓,倒是有一股清甜柔和的果香味,忍不住伸手去抬起酒壶。
知澜却知,翡雪不胜酒力。这果酒入口虽清淡,后劲还是有的。见她又想自斟一杯,忙道:“你不善饮酒,且少喝些吧。”边说着,就抬手去按住了酒壶。翡雪一时不防,手上一松,已经倾到壶口的酒,尽数倒在了衣裙之上。
两人忙不迭用帕子去擦,可是这月白真丝的纱裙,沾了酒水立刻就皱皱巴巴不成样子。况且一会儿,翡雪还要给秦太后献寿礼的,这衣衫不换,却是不行的。
“无妨,我回坤宁宫换一身便是,”翡雪见知澜满脸歉意,自责不已,又瞧着那边大家正玩闹得不亦乐乎,一派其乐融融的,轻声笑道:“时间还来得及,不妨事。”
说话间一招手,随意披上斗篷遮住那污损的衣裙,吴妈妈和连翘就过来搀扶了她,悄悄离席。
梅园离坤宁宫尚有一段距离,说是不急,不过要赶回去更衣再回来,翡雪还是选择从松林中穿插过去,这是一条更近的小路,可以节省一些时间。一行人不声不响,步履匆匆,只听见踩在积雪上嘎吱作响的声音,原本平整的雪地留下错落的脚印。
待走到松林深处,就见前头残留着一行脚印,瞧着那痕迹像是新留下的。积雪压弯了松枝,密林里传来嗖嗖咔咔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锦袍的少年手持树枝为剑,一个翻身腾跃,一根枝桠被凌空劈砍断裂,随之震落积雪,簌簌而落。
“什么人在那里?”连翘提着嗓子喊了一句。
萧昭闻言,扭过头往这边望了过来,见是翡雪一行,连忙收了剑式,快步过来拱手见礼:“小侄鲁莽,惊扰了皇后娘娘。”
他的呼吸有一瞬间凝滞,旋即低头,不敢直视。
记得初见皇后,还是在祭天大典那天。那日她着一身重艳绮丽的正红朝服,惊鸿一瞥,已是倾国倾城,就让人难以忘却。她今日穿一身月白色缠枝暗纹的宫装,依旧美得灼人眼。
“原来是梁王殿下。”翡雪淡淡一笑,开口倒是温温柔柔的:“那边大家玩的热闹,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那日祭天大典时,梁王穿着朝服,隐在朝臣队列中并不起眼。今日,他头上依然缀着日常爱用的那围暗红色鹿皮缀青金石的抹额。虽然低着头,但顺着这抹额往下,翡雪也能看清楚他白皙的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
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侄儿,他这模样继承了萧家人的美,称得上一句俊朗少年。
只不过他年岁尚小,身量未足,面容还没有完全长开,乍看有些瘦小。
萧昭将手上的树枝往积雪堆上一掷,它就直直立在那里。他双手搓了搓,垂下眸,却抹不平眼底的落寞。自嘲地笑了笑,低沉道:“自母亲故后,我已不记得过生辰是什么滋味了。正是因为那边太过热闹了,我才到这边来躲会儿清静。”
与陛下闲聊时,翡雪听他提起过的:梁王年幼丧母,及至三年前父亲殉国,他就成了皇室中一个另类的存在。英宗未正名之前,萧昭遭受了重重白眼冷遇,人就变得有些敏感消沉了。
翡雪一向心软,见他这般,就生出些同情来,忍不住追问道:“今日也是你的生辰么?”
萧昭抿了抿唇,不发一语。这副疏冷的模样,倒是与陛下有五六分相似。
“那我就祝殿下,生辰快乐!”翡雪眸子弯成月牙,诚意十足地说出这句。
萧昭讶然抬头,只见皇后冲着他真诚地笑了笑。之后微微颔首,侧头示意了一下吴妈妈和连翘,抬脚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梁王怔怔站在原地,及到她走出几步才反应过来,随即躬身行礼。
许多年,没有人记起他的存在,也无人庆贺他的生辰了。
萧昭攥紧了拳头,对着翡雪远去的背影,在心里说了一句:谢谢......
待翡雪重回席间,见原本松散的人们重新落了座,原是大家玩到兴头上,坐得远些的年轻世家公子们就起了哄。
少男少女们凑到一起玩闹,免不得生出些绮念情思。少顷,便有宫人在林霜儿的授意下,将一张素笺递了进来,说是少年们想趁着这良辰美景,与阁中的闺秀们即景赛诗。
秦太后欣然应允,还将一套文房四宝作为彩头,又定了诗题,便应了今日的景,咏梅。
眼见得这边皇后重新落了座,长宁长公主眨了眨眼,笑容和善地对秦太后道:“母后,儿臣听闻,皇后娘娘甫一入京,就惹得人家赞扬不已,那声名,算得上是名动京华。今日既是取乐,我和皇嫂这般出了阁的,也要凑个趣儿才好呢。”
宋知澜闻言,瞧出了长宁长公主来者不善,在桌子底下拉了拉翡雪的衣袖,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嘀咕道:“都怪苏杭那个不着调的呆子,惯爱对闺阁女子评头论足的。”
长宁所谓的名动京华,都是那个大嘴巴惹出来的罢了。
翡雪拍了拍知澜的手背,面上做出低眉顺眼地模样,故作糊涂示弱道:“殿下莫拿本宫打趣了,民间无稽之语,殿下不必当真。方才闺秀们的才情已是让本宫折服了,本宫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
之前因为她,陛下和长公主之间都有了龃龉,她们之间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长宁长公主这么个骄傲的人,上次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如何能咽的下呢。
本宫?知澜细细咂摸着翡雪之言,她的话虽软,却如此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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