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赵兰月冷笑一声,将账册重重扔在了案几上,“若这也算小事,我竟不知什么才算大事了。”
冉秋低声道:“是秋儿的疏忽。”
“你擅自离府,我本不想追究。”赵兰月声音缓慢,“只是,这次带回个人,便觉得没必要来跟我说了,想来,不知有多少事瞒着我呢。”
冉秋握紧袖中的拳,轻声道:“不敢。”
“你祖母将内宅之事交于我,我便该好好管着,规矩我是早就立了的,说是管教小人,可你毕竟是咱们府中的小姐,这做主子的,也该给下人立个好榜样才是。”
“此事,照我说,就应该.....”赵兰月从下人手中接过茶,杯盖在杯沿上慢慢划过,“你带回来那人,即刻逐出去。至于你,你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才是?”
她说起此话时,语调不紧不慢,像是在等着冉秋认下错一般。
“这人,我要留在府中。”冉秋看向赵兰月,声音柔缓,却很坚定,“至于怎么罚我,婶婶心中自然有数。”
“你这是要跟我对着干了?”赵兰月笑起来,她声线本就尖细,这么一笑,更是刺耳,“早知道你不愿听我的,可这冉府如今是我在管,莫不是这冉府容不下你了?”
难听的话,冉秋这几个月来听得已经够多,原本想着内宅祥和,她一忍再忍。
今日她依旧做足了面上的尊敬,赵兰月却仍旧不依不饶,句句相逼,她是冉府的二小姐,竟连个人都留不得了么?
冉秋一想到前些日子冉芷的所作所为,便对二房的这些心思更加不齿。
自己也是父兄呵护着长大的,何苦要受这些的人糟践。
况且她们从一开始,就未将自己当做亲人。
她们执意要压迫自己,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是自己?
冉秋面色不改,却已没了笑意,她上前两步,微微颔首,看着靠在躺椅上的赵兰月,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不是冉府容不下我,而是你赵兰月容不下我冉秋。”
未等赵兰月变脸,冉秋眸色一寒,一字一顿道,“婶婶既知我不愿听你的,便莫再来管西院的事,此后大房是大房,二房是二房,纵然大房只有我一人,也无需婶婶关心。”
“你说什么?!”赵兰月登时从躺椅上坐起,惊诧地看着冉秋。
这一年来,冉秋与过去都无不同,一直温顺有礼,纵然冉子初离府,她削减了冉秋的开支用度,冉秋也并无微词,今日却这般跟她说话,真是反了天了!
赵兰月再不复方才的淡定自若,立刻气急败坏道:“你给我去祠堂跪上三天三夜!罚两个月的月银,这两个月都给我待在院子里思过,不准再离府!”
“不必了。”冉秋声音平静,“无需再劳烦婶婶管我,此后大房的银子也不用婶婶管,我会与兄长说明的。”
“什么?!”赵兰月慌了。
冉子初未成亲,冉秋也仍待字闺中,如今府中的钱财都交于赵兰月,随后再由她来掌管分配。然而冉修德只是在大理寺任个官职,俸禄不多,府中的银子一多半都是来自曾经的大房得的赏赐,虽然冉家那两位将军都不在了,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以往累积下来的财,也够她消磨一阵了。
况且这宅子的地契和房契,都还在冉子初那小子的手里。
眼下冉秋这意思却像是要分家,难不成是大房还有许多值钱东西被她藏着掖着?
过去她还能将财敛入二房,若真叫冉秋这么做了,她还哪里来的银子?
赵兰月重重吸了几口气,看着冉秋,露出一个笑容:“婶子不过是说了你几句,哪就叫你说得这般严重呢?况且你们两个小辈都还未成亲,又怎么当家呢?”
冉秋平静地看着她,不语。
“我如今管着冉府,日日劳碌,难免脾气差些。”赵兰月声音软化下来,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只因过去一直是你祖母在管着内宅,我初上手时,府中许多人都不听管教,你是大房的姑娘,若是连你都不给婶婶面子,日后,我岂不是更难管了......”
“我自是体谅婶婶的,也望婶婶体谅我。”听到她这一番做作之言,冉秋并未松口,只淡淡道,“那孩子我是要留下的,各房的事以后也交由各房管,东院的人都是婶婶用惯了的,想来要比西院好管得多,我也替婶婶省些心力,如此大家都好。”
冉秋强撑着说完这段话,话尾声音已在颤抖,她闭了闭眼,紧紧捏了一下手指,“秋儿今日已与婶婶有个交代了,若无别的事,秋儿便先回去了。”
说罢,冉秋没再看赵兰月的脸色,转身抓紧了冬盏的手腕:“快回去。”
冬盏看冉秋脸色发白,额头上不住冒着冷汗,顿时心一揪,连忙牢牢搀扶着她离开了这里。
冉秋在院外站了那样长的时间,方才进屋时便有些不适,与赵兰月一番对话下来,已是支撑不住,回去的路上,两眼看到的景色便在慢慢变暗,冬盏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一开始还能应两声,之后便全然听不见了。
落梅院的梅花开得艳红,冉秋刚走到院门前,身子便从冬盏手中脱了出去,带着拂落下的花瓣,昏倒在地。
“姑娘!”
第8章 教训
东院中,冉芷午睡刚醒,正摆弄着熏香,听春红在她耳边细声叙述,嘴角轻轻牵起:“你是说,冉秋救回来的那人是从林瞻手里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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