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看我笑话。”冉芷笑盈盈道,“行了,春红,快倒酒吧。”
站在冉芷身后的春红忙应了,探身拿起桌上的酒壶,不想起身时却发生了变故,脚下一滑,整个身子踉跄了一下,手中的酒壶登时便倾斜过去。
郡主玩飞花令,最喜在桌上放这一尺高的酒壶,内里灌满了酒,什么时候这酒喝尽了,才肯放众人离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冉秋好端端地坐着,来不及反应,便被那大半壶酒洒了一身。
众人聚在暖阁中,斗篷早已放在了一旁,身上的衣裳单薄,冉秋立刻就感受到了寒意,低头去看,白色的衣衫已是湿透了。
冬盏连忙取了一旁的斗篷给她披上,屋子里的人反应过来,郡主正要叫人带她去换一身干净衣衫,冉秋还未说话,冉芷便替她回拒了。
“秋儿她自幼身子骨弱,乍一受了凉,怕是耽搁不得的,要回府煎些她一直在用的药才行,否则定要病一场。”
冉芷满眼担忧,郡主也不便再留她们,两人便辞了众人,先行离去,天正寒,一路回去,冉秋便着了凉。
冉秋冬日素来多病,又突然遭了这么一场寒,回到屋中便病倒了。
这一病,就是三日。
三日,够她想明白了。
林老夫人的宴,她是早就听闻了的,却没想到冉芷将注意打到了这里。
算起来,她们二人确实都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林家家世显赫,当家老爷林世承是当年皇帝亲封的茂国公,其胞妹又入宫做了贵妃,多年来圣宠不倦,那林府就更是门庭若市。
如今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只要姓氏为林,他人见了也要让三分。这样的势头,京中谁人不想和林家攀上些关系?
而那茂国公的嫡长子林瞻,去年刚及弱冠,林家老夫人已经在为嫡孙相看京中适龄的贵女了,此次在梅园设宴,给京中贵女们皆递了帖子,用意不言而喻。
不过是一桩婚事罢了。
冉府上到祖母,下到冉芷,个个都在为着这事算计。
却不知,她本就无意。
第2章 自那天起,冉府的门前迅速……
冉秋在屋中养了几日的病,院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再无人来探视。
“姑娘,今儿早大姑娘出门了去了,穿得好俊俏。”这日冬盏一大早从院外跑进来,小脸皱着,“我方才去库房看了眼,原先宫里赏的锦缎全叫二房拿去做衣服了!”
冉秋坐在妆台前,细细描着眉,淡笑:“她既要去赴林老夫人的宴,出去了就是咱们冉家的脸面,自然要穿戴好些,你生什么气?”
冬盏撇了撇嘴:“我还不是为着姑娘不平。宫里是看着谁的脸面赏的东西她们心里不清楚么?姑娘今年才做了两身冬衣,她们就将那些锦缎全拿去用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冉秋放下手中的东西:“这样的话以后别再提了。”
她明白冬盏在为自己抱不平,可这样的话说了也只能嘴上痛快痛快罢了。
冬盏自小便侍奉着冉秋,平日里说话心直口快,冉秋知她性子,也不多说什么,起身来,“吩咐你的都做好了吗?病了这些日子,该去向祖母请安了。”
冉秋发了话,冬盏也不再说什么,乖乖应道:“一切都好了。”
“那便随我去吧。”
她今日特意叫院中的小厨房做了些祖母爱吃的点心,又叫丫鬟将自己扮得精神些,一切准备好了,才叫了冬盏跟着,去向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自父亲去了,就推说身体有恙,将府中事宜皆交于二房赵氏打理,平日都在后院休养。以往她日日来请安,总想着替去了的父亲尽孝,如今再站在院门前,心态却早已不同。
往日里自己与冉芷有了冲突,老太太总是会先叫她来敲打一番,无非是叫她莫要任性,不可让冉芷受委屈之类的话,冉芷若是在一旁掉两滴泪,老太太就更心疼了。
那日冉芷来自己屋中探望,自己对她态度冷淡,就不知这回祖母是关心她的身子是否好全,还是更在意冉芷在她那受的委屈了。
冉秋进了屋,见祖母在软榻上靠着,便坐在一旁,将点心一一取出。
“孙儿这些日子卧病在床,未能前来请安,祖母身子可还安好?”
冉老太太年龄虽大了,却因常年用补品滋养着,看起来气色极好。她半阖着眼,听冉秋说完了话,也未看她,只道:“芷儿日日前来侍奉,我这身子骨自是安好。”
冉秋闻言,松开捏着碟子的手,笑道:“长姐心思细腻,秋儿向来比不上。”
“我听芷儿说,你为着前几日诗会上一事在跟她生气。”冉老太太这才看向冉秋,只是那目光里带上了几分不满,“芷儿这两日时常念叨着你,又说那日去看你,你不像往日那般与她亲厚,可是因着一个下人怨她?”
冉秋被那目光注视着,只觉得自己此番前来,像个不入流的外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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