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伦阴沉着脸,“司滟,我不可能永远靠着手底下的人来谋日子,这女人既然有这么大的价值,我将她交出去,换朝廷的人日后不再为难我们,也足以我手下的人像过去一样纵意生活了。”
司滟看着他,咬紧牙道:“顾焱他这半个月来为寨子做了多少,你都是看得见的!有他在,何必要向朝廷那些贼人屈服?!”
冯伦向来不喜别人在他面前下他的面子,登时面色就难堪起来,却已是下定了决心,语气更加强硬生冷,“他是做了不少没错,但用他们二人换我们寨子过从前的生活,也值了,这些天要不是我们寨子收留他们,他们早已落入朝廷的人手中了。”
“二当家这么说,可真叫我这做手下的寒心呐。”
此刻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冉秋刚转头望去,身前便已覆下一道身影,随即她的手腕被顾焱一带,整个人被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在了身后。
方才说话的那人便是康瑞,今日他与顾焱一同出去,赶回来时就撞上了这么一幕。
“当家的,当初三当家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康瑞走到司滟的旁边,看着冯伦,嗤笑了一声,“这么快就忘了?”
“三弟虽然死了,可他手底下的人既认了我大哥,我定然视每个弟兄是我冯伦的亲兄弟,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口饭吃!我冯伦认作兄弟的人,绝不会让他受一分亏待!”
冯伦面色一顿,当年三弟死时,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犹在耳边。
“当初我们跟着三当家与你们二人的手下一同组了这寨子,三当家死后,我们也是相信二当家你这分义气,才甘愿跟着你,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出卖手下的兄弟了。”
康瑞看着他,面上早已不复往日的敬意,他张口,一字一顿道,“那日,你亲口说了,顾焱从今往后就是我们寨子里的兄弟。”
众目睽睽之下被手下的人质问,冯伦的手抚上了腰间的佩刀,盯着站在面前的这四人,怒极反笑,“他们欺骗我们寨子里的人在先,要我拿他们当兄弟,做梦!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家兄弟,你们今日执意与我作对,休怪我手下无情!”
“厚颜无耻!一个两个的,全不是好东西!”司滟气性上来,咬着牙冷斥一声,手中短剑立时刺入王扶的喉咙,只听王扶惨叫一声,一道血柱从他喉间飞溅出来,那一身横肉的大汉竟是当场毙命。
王扶身后的弟兄霎时间动乱起来,冯伦也惊诧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大声斥道:“他们杀了大哥,叛了我们寨子!给我抓住他们,给大哥报仇!”
往日这两位当家再怎么不和,却也到不了互相残杀的地步,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哥被人杀与眼前,王扶手下的人都愤红了眼,这个时候两个当家手底的人都齐了一条心,仇视着面前的四人,纷纷拔出刀扑了过来。
除了原先三当家手下的人,寨子里其他的人都听了冯伦的令,欲将顾焱和冉秋二人生擒。
司滟向后退了几步,厉声道:“你们两个快走,对付这些人,我们几个就够了!”
有几个脸熟的面孔都站了过来,石风也在其中,瞬息之间,寨子中的人已经刀枪相见。
顾焱拉紧了冉秋,一手紧握着匕首,越过了绕后想要抓住他们的人,带着冉秋奔向寨子大门。
混乱中,顾焱手起刀快,解决了几个阻拦的人,冉秋眼睁睁看着那把她送给顾焱的匕首刺进了别人的胸口,涌出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那血,还是温热的。
她这是头一次见到杀人,冉秋的手脚都僵硬了,大脑一片空白,仿若已经脱离了眼前的实景。
她以为她已经适应了这京城之外的生活,适应了这世道,可眼下这一切,一分一秒都在彰显着,不够!还远远不够!这弥漫着死亡和杀戮的气息将她笼罩起来,那些在视线中逐渐扭曲和狰狞的面孔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在这混乱的世道中,那些人不死,死的,就是他们。
顾焱紧拽着她,将眼前那人掀翻在地,背后却突然个人举着刀向他们挥来,冉秋只听到脑后一阵劲风,回过头的时候,那人却已经捂着腹部滚到了地上。
司滟将那人踹开,掩护着他们,与顾焱两人斩断了路上的阻拦,直到两个人跑出了寨子,踩上了寨子门口的那辆马车。
“司滟!”冉秋声音颤抖着,眼眶中流出了泪,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担忧,她看着浑身是血的女子,嘶哑地喊了出来,“多谢!”
司滟回手,利落地解决了追上来的人,回头对冉秋笑道:“傻丫头,要学着保护好自己啊!”
冉秋哽咽着点头,她看着司滟,是真的难舍,她在家人那里都不曾得到过的善意出现在这个非亲非故的女子身上,是弥足珍贵的真情,面对这样率性真实的义气,她不知如今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该如何回报。
“驾!”
时间紧促,顾焱斥一声,挥动了马鞭,车轮滚动,身后却又突然传来司滟的声音。
“顾小公子!”
他回头看去,就见那女子着一身被染红的衣袍,直挺地立在那里,褪去了一身的风尘,眼中旖旎风情皆无,竟是说不出的透彻。
“顾字,可是你的母姓?”
顾焱手上青筋立起,神色倏然一变,目光凛然地盯向司滟,那眼眸,竟隐隐有些发颤。
司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那般明艳亮丽,她挥了挥手中的短剑转身,不再留恋一眼,转身回到那混乱中,只留下掷地有声的四个字。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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