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觉出他不高兴,扶玉脸色微微一白,不敢再说出一句逆他之言。
第二日,霞光隐隐从天际冒出,彼时天微亮,扶玉已经起身,对镜梳妆。
对着妆镜的女子纹丝不动,那妆镜磨光鉴人,可惜镜中女子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脸上一点其余的表情都没有,但即便如此,仍旧映出了镜中女子清丽无双的好模样。
扶玉拿起搁在桌面上的眉笔,在未施粉黛的面容上深一分浅一分地画起了眉,她的眉毛原本就生得极好看,眉似新月,又细又长,一笑便横波入鬓,缠绵时常常被那人爱抚。
不知作何又想到了萧邺,想到了他昨晚急急离去的背影,扶玉摇了摇头将他从自己的脑海中挥去,无暇若瓷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澜的神情。
房门被轻轻叩响,传来桃红的声音,“姑娘,你起了吗?老夫人房里的秦嬷嬷来了。”
扶玉一愣,现在离萧邺告知她的时辰还要早上许多,她叫了桃红进门,疑惑地问:“秦嬷嬷有说是为何而来吗?”
桃红答道:“说是萧老夫人等着你,叫你快点去。”
扶玉心知这是萧老夫人有意在为难自己,但人在屋檐下,自己已然置身在这平阳侯府,就要处处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过活了,这样子的日子真累,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
绥远候府。
绿篁青葱,竹涛簌簌,春风微凉,风过林丛,清脆悦耳的植被摇曳声不绝于耳。
鹅卵石铺就的石子甬路上站着两名长身玉立的男人,一个清贵无双,喜怒不形于色,一个气质儒雅,脸色暇白,似有病容。
正是萧邺和萧怀琅,二人步履款款,边走边说话。
“看来因太子被禁足一事,苏家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就我所知道的,最近的小动作就已经不少了,昨夜更是胆大妄为私自调动城防禁卫军,看来他们有心谋反了。”
看着婆娑而动的竹林,萧怀琅若有所思道。
昨日深夜,苏尧明未取得皇帝的许可,便利用了职务之便,无声无息地调动了一支精锐的士兵出城,若不是萧怀琅一直派人盯着苏尧明,怕是很难发现他的这些小动作。
萧邺自然也晓得苏尧明的小动作,那老顽固眼见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更恐苏家富贵不报,于是做了第二手准备,和被夺了封号的淮阳王勾搭上了。
抓住了一片从树木上飘落下来的枝叶,萧邺幽幽道:“那淮阳王现在不过是一个烧杀抢掠,被百姓唾骂的土匪头子,底下也不过是些不足为道的虾兵蟹将,平日拿刀剑唬一唬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还成,真要让他们上阵造反,不见得有那能力和魄力。”
萧怀琅也是一笑,不屑道:“世子所言极是。那苏尧明要不是老糊涂,便是病急乱投医,淮阳王手底下的人,在数量上和质量上可能都比不过他私底下豢养的死士,他此番确实是飞蛾扑火之举。”
“眼下皇后凤印被收,太子之位不报,苏家不少子弟官场受阻,苏家前途未卜,他苏尧明不拼命一搏,便只能看着苏家败落。”
萧邺的嗓音跟融入了碎冰似的,他不咸不淡落下一句,“苏大人这般抓耳挠腮,却仍旧有着陷入无法重见天日泥潭的千万种可能,我倒是很想看看苏大人的能耐有多大。他们苏家当年敢夺了我娘亲的性命,那我便要他血债血偿。”
“邺兄。”
听到有人喊自己,萧邺抬首一瞧,正是两年未见的苏祁。
苏祁长得一副大男孩的模样,浓眉大眼,身量极高,扎着朝气十足的高马尾,脸上还带着些稚气未脱的笑容,他朝萧邺走来,双手张开,给了萧邺一个重重的拥抱。
见到这个一向爱玩的义弟,萧邺脸上不知觉露出了笑容,他拍了拍苏祁的肩膀,看着长大许多的大男孩,道:“祁弟,许久不见,箭术可有进步?我今日正好有空,待会我们比试比试。”
一听萧邺要测验自己,苏祁连忙摆手,露出大白牙,满口道:“邺兄,你怎么老想着考我,我见到你的欢欣喜悦就这么没了。”
绥远候这时从庭前的台阶走下来,他敲了苏祁一记脑袋瓜子,虽是责骂,但其中的爱意自然流露,“你整日里招猫逗狗,又少练功,就该让邺儿和你比试比试,把你的斗志火起来。”
萧邺笑着接过绥远候的话,含笑道:“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比试的时候我蒙着眼,成不成。”
眼见义父和义兄都一副不考验不罢休的气势,苏祁马上有了临阵脱逃的心思,他朝庭前二人一笑,“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
说完,脚底抹了油似的就要走,但到廊下的时候,他突然回首看向萧邺,问:“邺兄,我托你找的人有信没?”
萧邺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幽幽道:“大海捞针,你给的信息又少,恕兄长无能,几年了仍旧没有一点讯息。”
闻言,苏祁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而后又恢复了不着边际的憨笑,“那你慢慢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姐姐总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刚想说不要抱太大希望,就不见了苏祁的身影,萧邺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对绥远候道:“祁弟还是老样子,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绥远候淡淡道:“这孩子心里头藏不住事,倒也是好事。”
萧邺应了一声。
这时,萧怀琅从萧邺身后站了出来,开口道:“叔父,听说你来京路上途径丁峡,可有遇上淮阳王?”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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