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杠对她不曾吝啬过。
地位,金钱。
他拥有的,全都给她了。
作为一个小小千户,她享受得却是堪比沈一杠的优待。
沈一杠抗下了骂名,人们因为畏惧还不得不恭敬相对。
世人皆知西厂督主心狠手辣罪恶滔天。
世人也知姜千户是西厂督主的命脉。
人们害怕沈一杠,对姜千户百依百顺小心翼翼,可私下痛骂阉狗时,骂的都是沈一杠,时光流转,即使百年之后,遗臭万年的也只会是西厂督主沈一杠,而姜千户,不过是一笔不会被写入史书、仅限于传说中真假未定的风流韵事而已。
姜得豆很兴奋。
涉及终身大事,天下少有女子能不激动。
可是她的身体很是困倦。
在媚药的影响下,她亢奋了一整宿,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体力,昨夜的荒唐掏光了她的精神气儿,这会儿疲倦深浓。
思绪斗不过身体上的麻木,她困意渐重。
沈一杠垂眸看着昏昏欲睡的姜得豆。
“你……”
他眼神晃了晃,生平第一次感到难堪。
停了几瞬。
“我是个……”他闭了闭眼,艰难道:“阉人。”
他声音很低:“你不嫌弃我吗?”
姜得豆已经阖上了双眼。
本来已经入睡,听闻阉人两字她立刻睁开了眼。
西厂大部分人都是太监,只有个别能人比如老照是通过其他路子选进来的,她在西厂许久,虽说大家明面上都不表露,可也知道一二。
大家都瞧不起太监,说起来总是“阉人”“没根儿的东西”,甚至“阉人”是最能侮辱一个人的词,比任何咒骂声都更有攻击性。
就连太监最在意的事,就是自己是个太监。
清高傲气如沈一杠。
竟用“阉人”来形容自己。
姜得豆双拳紧握。
她很快松开手,不想给沈一杠增添什么情绪,她懒洋洋地窝在床上,说:“我想嫁您,和此事有什么关系吗?”
“无子。”沈一杠清冷的声音如流风回雪。
“我现在是一个人,嫁于您,便是你我两个人,怎么算我都是赚的呀。”姜得豆往他怀里紧了紧:“至于孩子,有则锦上添花,没有无关轻重。”
“我想要的是您。”姜得豆的脸颊贴上沈一杠的胸膛,听着他略为紊乱的心跳:“有您一个人就够了。”
沈一杠沉默。
良久,他出声:“阿得。”
“这床第之事我虽能令你欢愉,可到底也和正经男女之欢不一样。”沈一杠捏着被角,遮住她露出的肩膀。
双手有些颤。
沈一杠想起了兰妃。
兰妃在永顺皇帝身下承欢,似痛非痛地低吟,身体随着永顺皇帝的撞击晃动,兰妃看上去很愉悦,或是为了迎合永顺皇帝,或是真的舒适。
他冷眼看着。
看他们肆意沉沦,登入极乐。
红尘之乐。
他已经体验不到了,他不想剥夺姜得豆的资格。
姜得豆叹了口气。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裹着被子掩着身体,半坐起来平视沈一杠。
“您是不是不想娶我?”她不太高兴,眉头皱成凶巴巴的一团。
沈一杠看着她的眼:“我是怕你后悔。”
他给了她反悔得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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