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官府的人,他们也便安心留下来养伤了。
他们平时是不被允许扎堆聚集的,只能三三两两分开。
今晚不知是什么稀奇日子,竟把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原本很开心,全都是老乡,天南地北聊得欢畅,但很快,就只剩害怕了。
守卫们在他们身后围城了一个圈,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尝试着问因由,没有人回答。
他们就这么兢兢战战等了两个时辰。
天彻底黑透时,守卫墙们空出一个小口,那个总是一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游医走了进来。
他着一身黑衣,身批同色披风,手里拿着个破旧肮脏的菜刀,菜刀一看就很钝,生着锈,刀口还起了卷儿。
守卫统领在他们面前两米处放了把椅子,游医丝条慢理地坐了上去。
他坐稳后,守卫统领说:“这位是我们的主子,你们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提供的。”
难民们诚惶诚恐地跪下。
齐齐喊道——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来生怨当牛做马报答您!”
他们跪拜完毕,身体趴在地面上。
游医不让他们起,他们便不敢起,一动不动趴跪着。
沈一杠无视了地上的人。
他全神贯注摆弄着手里的刀。
烟雨说:“公子,你的刀都钝了,我去给您磨一磨吧。”
“不用。”沈一杠敲了一下刀身。
不是清脆的“叮”,二是沉闷的“砰——”
刀身笨重得抖了抖,带出一片尘土。
他很满意地点了下头:“这样就很好。”
然后又是一阵摆弄。
有大胆的难民微抬了头,这里的人,要么像他们一样跪着,要么像守卫们一样站着,只有游医一个人坐着。
他不是很服气。
游医那样年轻,又只是个看病的,他手下的人,能是什么正经官兵?
他本想起身,大不了不看病回家就是了。
可那些守卫们的刀在烛火下明晃晃地闪着刀光,他缩了缩脖子,又重新低下了头。
他们忐忑不安地跪了得有半柱香的时间,终于等来了游医的关注。
“这样客气做甚。”游医的声音很是随和:“大家都是同乡,怎得如此见外。”
他说的瑜州话。
难民们总算逮住了和他套近乎的机会。
“您也是瑜州人啊?”他们热情地问。
“嗯。”他的眼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嘴角高高勾起,近乎愉快地说了句:“我姓霍。”
“……”
“霍?”
“霍?!”
终于有人认出了他:“霍奉天?!”
“……”
短暂的惊讶后,他们齐齐噤声。
有孩子的把孩子紧紧揽在怀里,有妻子的将妻子拉到自己身后。
无人不惊惧,无人不害怕。
“……”
霍家。
瑜州百姓只字不提的霍家。
竟还有活口。
霍家的话题在瑜州已封禁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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