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说过,他无家无姓,孤苦伶仃。
星月想,如今你有姓了,和我一样,也有家了,我便是你的家人,日后春秋寒暑,逢年过节,我定会香火不断,供奉灵前。
阿昭,你会高兴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所以我只让阿珠一个人过去祭拜,我太久没有去看过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忘了你?
其实没有,怎么可能忘记呢?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你曾经说过,要我活的富极通天,活的坦坦荡荡,大抵今日我也算做到了,你死的那些日子,我常梦到你,我一直觉得是你不放心我的处境,在托梦给我,后来很久没有梦过了,你应该已经放心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托生到一个好人家?
原谅我,原谅我听了你的话。
我活下来了,去找了一个靠山。
那个靠山不错,大方的很,人也很好,这些年来待我不薄,在我一无所有之际,来到我的身边,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一切,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来之不易的家,让我很安心。
这辈子我大约是要跟着他了,下辈子你若是比他早些来,我就找你去。
不过他这个人醋性很大,百年之后再相见,你不能告诉他我跟你拜过堂,他会找你算账的。
他是皇帝,他的陵墓要陪好多好多的金银兵甲,到了地底下,还是有人又有钱,财雄又势大。
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我做娘了,上月生了一个儿子,托你在那一头,天上地下,也跟我的娘知会一声。
第三十九章 小孩子生下来就是见天儿的……
小孩子生下来就是见天儿的长,几个月的日子就敦实了许多,养的白白胖胖的,星月想抱起来都费力。
满月时皇帝赐了名下来,这一辈的皇子从承字,又是头一个儿子,便取做承璟,美玉之彩,承万世帝王盛景。
这小娃儿平日除了吃就是睡,也不叫人操心,好养的很,生他之前星月还凭白担心了几个月,宫里的老嬷嬷对她说,小孩子头一年最折腾人,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上,幸好她生的这个还算听话,不爱哭不爱闹,就是爱睡觉。
平日里闲着的时候,星月就搬个小墩子坐在摇床前,看着孩子睡的香甜,心里就安心的不得了,偶尔他睡着睡着就醒了,还会睁着圆溜溜的乌黑眼睛看过来,伸出小手要去抓星衣服上的鎏金对挂。
小孩子对这些亮晶晶,铃铃响的东西感兴趣,他的小摇床旁边就挂了一串玉制的小铃铛,圆润叮铃,触手生温,是满月宴时熙妃送过来的,玉可辟邪,挂在床头,庇佑孩子不受梦魇梦惊,几个月正是好动又好奇的时候,承璟常常抓着玉铃铛摇拽,拉扯出阵阵清脆声响,听了直发乐。
阿珠就在边上握住他胖乎乎的小手:“我的祖宗诶,这上好的羊脂玉都造在你手里了,砸的噼啪响,亏的您这家里富贵,寻常人家哪禁得起这么造?”
星月的册封礼已预备的差不多了,各宫都送了不少贺礼来,饶是过往关系不密的贤妃都送了一斛上好的南海珍珠,颗颗玉润,成色上佳,珠体在日光下有晶莹细密的微光,一瞧便知是珍品。
北周界近游牧草原,远水之地,能得这样一斛珍珠,想是费了不少力气,不知贤妃是意欲修好还是其他什么意图,竟舍得送这样珍贵的东西。
人家一片美意,也不好不给面子,不然反显得自己矫情没有度量,于是星月也笑眯眯的收下来,还遣人去道了谢,送了新制的糕点让尝尝。
一时间宫里如同看戏般津津乐道,怎么这一贯不对付的两位娘娘,又突然好起来?
这女人的脸色就是六月的天,一阵一阵的,真难为他们那位九五至尊的陛下,要在这样一群难相处的女人之间夹缝求存。
午后皇帝过来看承璟,乳娘刚喂了奶,搁在小摇床里晃荡,藕节似的小手伸在空中直抓,皇帝摸了摸他胖胖的手指,承璟竟也学会抓着大人的手指不放,嘴里笑得咯咯。
星月笑道:“真淘气,昨夜里还把臣妾给咬了。”
皇帝拉她到怀里,玩笑的问:“咬哪了,给朕看看要不要紧?”
趁着四下无人,推拉间偷偷在她脸颊边亲了一口,星月嗔怪的睨了他一眼:“白日宣淫,昏君!”
皇帝道:“说得好,想来爱妃便是害朕昏淫的妖妃!”
星月道:“你自己把持不住,怎么又赖到我头上?”依誮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到外头宫女进来上茶时,皇帝才复了正经脸色,一派端方君子模样,星月觉得好笑,捧着滚烫的茶至他面前,含笑道:“陛下多喝热茶,对身子好。”
皇帝装模作样的接下来:“爱妃体贴,朕身体一向健壮,你不是最知晓吗?”
说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夜里叫的那么大声,门外都快听见了。”
星月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喝你的茶吧!”
长信殿的茶是清淡的雨后毛尖,产自东魏,每年第一场春雨后,茶农采摘最鲜嫩的一批芽尖,炒制成香茶,千里送至上京。
北周的雨水少,茶叶多厚重,味偏涩,这么多年,她还是最喜故国之味,虽如今家已不在那里,可毕竟是在那片土地长大,总还心存几分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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