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黛安娜和凯西一起开车回克罗黑文路。在路过亨德森家的房子时——其中最破旧的房子之;
凯西注意到黛安娜正在担心什么事。咬了咬嘴唇。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标志,说明这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始平静地说。
凯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科丽聚会的事,我并不介意。黛安娜吃惊地看着她。「我真的不介意……」她强调,然后又补充道,“我和科丽并不熟,真的。在这之前我只见过她一次,就是那次看见她和费伊一起在台阶上。怎么了?”听到那句话,黛安娜显得更惊讶了。
“就是你无意中听到她们谈话的那次吗?你看见科丽和费伊还有其他人一起吃饭?”是啊——哦,她们快吃完的时候她才来的。还有一大群;
梦;
人,不过费伊只让她一个人留下来了,费伊说。”
“费伊说什么?”黛安娜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她说:'我还以为你在餐厅里和那些假正经一起吃饭呢。'”凯西省略了纯洁公主那一段。
“那,科丽怎么回答?”
凯西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说什么‘太正经就让人无聊了'。不过她没有和她们待很久,我觉得费伊和苏珊想让她难堪。节;
“嗯。”黛安娜说完又咬着嘴唇。
“不管怎么样……”凯西接着说,“我才不介意她没有邀请我去参加聚会呢,不过你觉得……呃,你觉得哪天我也有机会加人社团吗?”
黛安娜稍稍睁大了绿色的眼睛,说:“哦,凯西,你不是说你不想加人吗?”
“我知道,上周我说的话听起来是有那个意思,不过你让我不要凭费伊一个人就给社团下结论呀,所以现在我不会了。
而且我喜欢你,还有梅拉尼,还有劳雷尔,还有科丽——不过苏珊就一般般啦。
就连克里斯•亨德森我都喜欢。所以,我想,也许……°她故意说得越来越小声,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我不是那个意思……”黛安娜答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想加入社团是因为只要一有机会你还是想回家,回加利福尼亚的。事实如此,不是吗?你还说你打算去那里上大学。”
“呃,设错,结果,可……凯西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就在去黛安娜家的第一个晚上。不过现在,她不那么确定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她说,“我的意思是,加入入社团并不等于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呀,不是吗?”
黛安娜目不转睛地看着道路:“这个很难解释。”然后她又轻声说,“而且不管如何——呃,恐怕成员名额有限。
凯西突然想起了那天科丽走后黛博拉说过的那句话:“一个空位,一个候选者,你知道的吧?”
而科丽是这里的人,她是在这里长大的,克里斯和道格是她的哥哥。
她并不是因为黛安娜的坚持才被吸收进去的一个陌生人,一条路边捡来的小狗。
“我明白了。”凯西说,尽量一副无所谓、没关系的口吻。不过其实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不,你不明白……”黛安娜喃喃地说,“不过我想这样更好,真的,凯西,相信我。”
“哦,不……”黛安娜说,“我忘了拿思高透明胶带了,肯定是掉到车座下面了。你待在这儿吧,没必要两个人都跑回去一趟。”她转身急急忙忙地往停车场跑去。
那天早上她们去得很早。黛安娜和劳雷尔画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科丽,生日快乐。”
她打算把这条横幅挂在学校大门的入口处。凯西主动提出过来帮忙,因为她仍然没有被邀请参加科丽的生日聚会,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才显得特别高尚,特别无私。而且这也能显示出她对于没有被邀请这件事是多么的无所谓。
此刻,她抬起头,望着两周前自己害怕得要命的学校大楼入口。
两周。第一周,她过得简直像个被社会遗弃的人,一个被孤立的人。
就连和她说句话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这会惹恼费伊,和她说话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可是第二周•她沉思着:黛安娜并没有用恐吓的方式去影响他们,而是;
……
选择了一种更加巧妙的方法,用关爱。虽然这听起来非常愚蠢,有点像印在贺卡上的那些文绉绉的话。
不过,这是真心话。每个人都爱黛安娜——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大多数人都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作为黛安娜的结拜小妹妹,凯西几乎立刻就获得了远远高于靠自己所能获得的地位。
现在,她结交的是学校里最酷的一群人——而且,就算她并没有完全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那也只有这个圈子里的人才清楚。
你就快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了。凯西脑海中响起了费伊对科丽说过的这句话。
那么,今天是科丽的生日,今天她就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今天,科丽就会加入他们的社团。
而她,凯西,是绝对不可能了。
凯西耸了耸肩,想要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甩掉。可就在这时,她浑身打了个冷战。
于是她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用力抓着胳膊肘。往年九月末的时候,她没觉得天气有这么冷啊!
劳雷尔和梅拉尼整个周末一直都在谈论秋至这一天,也就是今天。
梅拉尼解释说在这一天,白天和夜晚一样长,也就意味着秋天的到来。这么看来,今天冷得也有道理。大家都说树叶很快就会变红了。
谈到秋至时,梅拉尼和劳雷尔讨论得特别投人,似乎这件事对于她们来说至关重要。
不过,凯西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是发生在新塞勒姆的、又一件让她觉得难以理解的事,凯西简直快要抓狂了。
她又开始颤抖,于是她来回走动着,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胳膊。
小山在她脚下绵延开来。她来到台阶上,不停地跺着脚。
这是晴朗而凉爽的一天。四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已经星星点点地染上了秋天的色彩。灌木丛延伸到小路上——
劳雷尔说那种灌木丛叫什么来着?漆树。路边的漆树已经变红了,一些糖枫树的叶子也渐渐变成了金黄色,山脚下变红的树叶更多……
凯西皱了皱眉头,忘记了搓她的胳膊。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到台阶上,伸着脖子往下看了看。
山脚下的那片红色也太红、太亮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植物的叶子变得这么红,看起来非常不自然。
她猛地浑身一哆嗦,天哪,太冷了。山脚下的那片红色半掩在灌木丛之后。不过她断定那片红色并不是灌木,倒像是一件被人丢弃的红毛衣。
凯西心想:那件毛衣就这么丢弃在潮湿的地面上,一定会弄坏的。不管是谁弄丢的,一定会很难过。
她又往下走了一步。当然,那件毛衣可能已经坏了——或者就是别人丢掉的一块破布而已。
不过看起来那又不像是一块破布。它是有形状的——-她还能看见毛衣的袖子。事实上,那看起来倒像是一整套衣服。看,下面的那件像是条牛仔裤……
凯西突然喘不过气来。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不过那也太傻了——地上又冷又湿,谁要是躺在那儿肯定会冻僵她急忙往台阶下跑去。
这个想法非常愚蠢-不过那确实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看,还有腿呢。
黄色的可能就是头发。那人肯定是睡着了——可是谁会跑到这儿来睡觉呢?就在路边上。当然,地上的草呀什么的倒是能垫一下。
第173章 科丽之死
现在,她离得很近了。一切就像播放慢镜头那样清楚除了她不停旋转、眩晕的思绪。
哦,谢天谢地——总算不是个人,那东西就是个人体模型。
就像万圣节用来吓唬人的稻草人之类的东西。看,中间完全塌下去了……活人不可能弯成那样……
那脖子就像放在她储物柜里的那只洋娃娃的脖子,像被人扯掉了脑袋似的……
凯西身体的反应非常奇怪。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膝盖抖得她几乎无法站立,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谢天谢地,那不是一个人——可是,哦,天哪,那是一只人的手吗?
假人的手可不是那样的……没有一根根粉红色的手指……而且,假人也不会戴戒指,绿松石戒指……
她以前在哪里见过那样一枚戒指?
再走近一点看看吧。不,还是别看了,别看了——
不过她还是看了。那只手,僵硬得像一只爪子,的确是一只人的手。而那枚戒指就是科丽的戒指。
直到跑到了半山腰,凯西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尖叫。她的双腿不停颤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山上。
她不断拼命叫喊“救命,救命啊!”可嗓子里发出来的只是几声微弱而凄惨的尖叫声——难怪没有人听见她的喊声。就像人有时候做噩梦,想喊却喊不出声来一样。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听见了她的叫喊声。当凯西跑上山顶的时候,黛安娜出现了。她跑过来,一把抓住凯西的肩膀。
“怎么了?”
“科丽!”凯西喘着气,声音咽,几乎说不出话来,“黛安娜——快救救科丽!她受伤了!有些不对劲儿——”
她知道,事情不仅仅是有些不对劲儿那么简单,可那句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快救救她,求你了在哪儿?”黛安娜连忙打断她。
“下面,山脚下。不过别下去。”她喘着气,语无伦次地说。哦,天哪,她完全崩溃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
但她不能让黛安娜一个人去下面。
黛安娜一路飞奔而下,凯西两腿僵硬,但也跟着下去了。
她看见黛安娜跑到山脚,迟疑片刻,然后立刻跪下来,身体前倾。“她是不是——”凯西的双手攥得紧紧的。
黛安娜直起身来。从她颤抖的肩膀,凯西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她浑身冰凉,她死了。”
然后,黛安娜转过身,面色苍白,绿色的眼睛里冒着火。
她的表情给了凯西一些力量。她踉踉跄跄地走下最后两步台阶,紧紧地抱住了黛安娜。
她感觉到黛安娜也颤抖着抱住了她。科丽不是她的朋友,但却是黛安娜的朋友。
“没事的,没事的。”她喘着气,又开始语无伦次。根本就不可能没事,绝对不会。
凯西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总有一天,你会被人发现掉在这坡台阶底下,摔断了脖子。总有一天,你会被人发现……”
科丽的脖子摔断了。
法医是这么说的。凯西和黛安娜从台阶下面上来了,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就像是一场梦。
大人们来了,他们接手了这件事。学校的领导、警察、还有医生都来了。
他们问了很多问题,在本子上作记录。全校的学生都站在一旁围观,他们并不在大人们的问讯范围之内,但他们心里有自己的疑问。
“我们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抓起来?”凯西走进密室的时候,黛博拉正说道。现在并不是规定的午餐时间,不过那天似乎所有的规定都不起作用了。
“我们都听到她说了那句话……”黛博拉接着说,“苏珊,费伊,还有我——就连她也听到了。”她指着凯西说。
凯西神情麻木,正在从饮料机里取一瓶果汁。“那个婊子说她肯定会这么干、她果然干了。所以我们还在等什么?”
“等事情的真相。”梅拉尼平静而冷淡地说。
“从他们那里?那些外人?你不是说真的吧?他们绝对不可能承认是萨莉干的。那些警察说是一个意外。
意外!他们说没有打斗的痕迹。说她踩到湿台阶滑倒了。而且你知道那些学生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是我们当中的人干的!”
正在往马克杯里加热水泡某种干叶子茶的劳雷尔抬起头来,鼻尖红红的。她说:“说不定就是我们当中哪个人干的。”
“比如谁?”黛博拉两眼冒火地瞪着她。
“比如某个不想让她加入社团的人。某个担心她加入后会选错边、站错队的人。”劳雷尔说。
这时,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可我们都清楚,到底是哪边比较担心这个问题。”凯西猛地一转头,手里的果汁差点掉下来。
来人是费伊。凯西之前从来没在密室见过她,不过现在她来了,一双迷离的蜜色眼睛冒着火。
“哦,黛安娜这边根本就没有丝毫担忧。”劳雷尔说,“科丽把黛安娜当作偶像一样崇拜。”
“是吗?那为什么上个星期她最后是和我一起吃的午饭?费伊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说。
劳雷尔一脸狐疑地盯着她。随后,她的神情又开朗起来。
她摇摇头:“不管你说什么,都不可能让我相信黛安娜会伤害科丽。「她说得没错,黛安娜不会的。」苏珊插了一句。
这让凯西非常惊讶。“而且,我们已经知道谁会这么干了……”黛博拉尖着嗓子说,“是萨莉——或者是她的哪个白痴男朋友。我说我们去把他们抓起来——现在就去!”
“她说得对。”肖恩说。
劳雷尔看看肖恩,看看黛博拉,又看看费伊,最后说:“你怎么看,梅拉尼?梅拉尼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冷淡。“我觉得我们应该开会商量一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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