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谢心中隐隐升起怒意,压抑着身体的疼痛问:“当年.....你们也是用了这个法子,才保钟山国的人,长生不老的?”
“是。”容盈公主坦然承认,“我父王和娘亲,试了三十余人的血,才得以让天玄冰棺护佑我们的族人。”
“只是死了那么几个人,换取我钟山国所有人的年老不衰,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风无谢手指蜷了蜷,“你们......就不怕遭受天谴......”
容盈公主冷笑一声:“天玄冰棺为天山之物,风筠上神尚且没有追究此棺的下落,九重天宫又岂会多管闲事呢?”
风无谢唇齿不断发着颤,感受到后颈和肩背都是皮肉裂开的剧痛。身上的血殷殷流出,染透了单薄的衣服,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血河之中。
“你倒不必觉得委屈,若死你一人,可以换得其他人平安无恙,也不算是枉死。”
容盈公主用剑挑断了他的一段头发,再次蹲下身,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总不想看着你的小师妹,也遭受这般的折磨吧?”
“你杀了我吧。”风无谢颤着手握住剑口,带着哀求的语气说,“不要伤害她......”
“冰棺是我碰的,你的族人......是我害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容盈公主倏地抽出了剑,锋利的剑口将他整片手心几近割破。
“自身难保,却还想着她?”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风无谢顺着声音头转向她,“荆绪扬是真的喜欢她。你若伤了她,荆绪扬他......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荆绪扬?”容盈公主轻吸了口气,带着一丝怜悯的语气说,“你知不知道,就在方才,她说错了话,惹着了荆绪扬。”
“荆绪扬纵许我用他从你们灵芪山带来的玄明灯,烧了姜宜的嗓子。”
“你的小师妹,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血滴从空洞的双目中淌出,覆在上方的白绫顷刻间被染透,一片湿润。
风无谢总觉得自己受够了这尘世间所有不好的事情,也受尽了一切能遭受的伤害和疼痛,他分明早已习惯了忍耐,此刻却尝试到了前所未有的绞痛,仿佛在被无数利齿撕咬着身体,连喘一口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哭不出来,也忍受不住疼痛了。
他又一次害了小师妹。
容盈公主忽然间大笑了两声,仿佛很乐意瞧见他这般凄苦不堪的模样。
“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让你死了。”
她声音变得阴冷,“你若活着,姜宜会对你念念不忘,荆绪扬就会发狂,会发疯。”
“他会不会愈发的厌恶姜宜,像折磨你这样折磨她?”
她一字一句将话语变作了刀刃,狠狠扎进风无谢的心口。
“我最喜欢看你们这样的苦命鸳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绝望挣扎了。”
“我今日先取你的血,若是你的小师妹又不小心惹怒了荆绪扬,我便像荆绪扬一样,剜掉她的双眼。”
“公主......”风无谢颤着手往前摸索去,抓到了她的裙角,嗓音沙哑得听不清,“不要伤害她。”
容盈公主丢下剑,缓慢挪动了脚步,鞋底印在了他手背,几乎整个人身的重量压在他手上,似乎想要将这只手生生踩碎。
锥心的疼痛深入骨髓之中,风无谢疼得几欲昏倒,嘴里不清不楚地吐出字音:“求你......不要伤害她......”
他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半昏半醒之中,听见二皇子愣愣地喊了一声“姜姑娘”。
姜姑娘。姜姑娘。
“......师妹。”
风无谢抬过头,想要看一眼。可又恍惚间想起来,自己早已没了眼睛,看不到了。
他察觉到姜宜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径直跪倒在地,握住了他的手。顾虑到他的伤,她不敢用力,手指止不住发着抖。
——“你的小师妹,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脸了。
她也再没有机会唤他的名字了。
“啧啧啧!”容盈公主讽笑一声,“真是对苦命鸳鸯,这个时候了,还都念着彼此。”
风无谢回握住她的手,撑着地面靠上墙坐起,抓着她的衣服将她轻轻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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