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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头大恶魔注意到了站在远处的魔王陛下，顿时感觉自己有了主心骨，他快步小跑过来：“陛下，这树突然出现，这里的魔物们受了很大惊吓，我们该怎么处理？”
奥菲莉娅看着这颗直直快要顶到第三层贪婪地狱的参天大树，一时没有头绪：“留些人在外面，你跟我进去先看看再说。”
她打起精神，带着巴尔进入了树干上出现的空洞。
脚踏上木质地板的一瞬间，奥菲莉娅就感觉到了这个空间里黑暗元素的极速减低。脚踝有些发烫，她打了个响指，瞬间施出一个光亮术，照亮了漆黑一团的树干内部。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廊与扇扇大开的门。唯有离她最近的那个房间木门紧闭。
她走近这唯一异于其他的房间，在门上叩了叩，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直接伸手推开了这扇门。
视线尚未聚焦，只听一声铮鸣，魔王修长的脖颈猝不及防地抵上了潜伏者冰凉的剑刃。
奥菲莉娅低头，在昏暗中对上了一双明亮的湛蓝眼眸。
少女如同赢下一场重要棋局，眉眼弯弯。
“死将。”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见面了！鼓掌！
第十六章
“国王，你该投子认输了。”希维尔终于逼出了潜藏在迪伦家族身后的死灵法师。
他用脚尖踢了踢软踏踏趴在地上的族长，将目光转移到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这位来客身上。
一抬手便是一个从法师圣殿学来的圣光术飞出，持续照亮这个昏暗的房间。他仰着头，终于看清了这死灵法师的相貌——
幽紫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唇瓣……希维尔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他将这熟悉的五官在脑海中拼凑起来，希维尔才堪堪反应过来，得出了这个他根本没有想过的可能：
来人根本不是他预想中的死灵法师，而是在他自己魔王的身子里待着的奥菲莉娅·丝佛札。
初次跟“自己”面对面，乍一看还有些不适应。希维尔一把把抵着魔王脖颈的剑刃收回，利索插进剑鞘里。
怎么会在地底碰见她？希维尔半挑眉梢，牵引着身体里的魔力对空气中的元素力量进行了一次感应，果然得出了自己所在之处悄然改变的事实。
现在的黑暗元素远远刚才在隧道的时候，甚至高到了一种不对劲的程度。希维尔可以肯定，自己现在身处黑暗侧，甚至可能是莫名来到的地狱——他的领地。
他对面的奥菲莉娅同样也是颇为别扭。在希维尔施展出圣光术让她的视野明亮起来后，借着魔王大人身体的身高优势，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手持长剑，一脸冷漠地要挟着她的性命。
刚刚这个姿势让两人实在是靠得太近，奥菲莉娅一侧头，鼻息就凑到了希维尔手持的佩剑上，在明亮光滑的剑面上留下一道雾气。
“你怎么在这？”同时发出的问句让两人滞住，空气再次陷入了安静。
只有科林和巴尔两个局外人一脸懵逼：你俩原来认识？亏我还那么紧张。
科林在亲手结果了带来悲剧的迪伦家族族长后已是进入贤者模式，他思绪运转的很慢，脑海里尽是妈妈去世的场景和方才族长在他剑下求饶的样子。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面渐渐重合，变得有些相似。
科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做对了，但他不后悔。不过这场复仇的一切环节都似乎太过于顺利了，简单得不太正常，有着亡灵法师帮助的迪伦家族远远没有科林想象的那么强大。
他看着眼前一黑一金标准反差色的一男一女，冒出一个问号：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奈何这俩人都顾不上理他，他们的周身就像是有一个结界，气氛奇异让人理解不能。
在奥菲莉娅与希维尔各自抛出同样的问句之后，空气再次陷入了安静。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话可说。
而先前没有去留意的脚踝上的灼热此时却突然加大了攻势，猛地一烫，终于是引起了奥菲莉娅的注意力。
她观察到对面的希维尔也是一脸吃痛的表情，蹙起了眉头往胸口看——正是她自己身体上那个蔷薇纹章所在的地方。
炙烫从下到上开始蔓延，在短短几秒之内，从脚踝到达了头顶。
灵魂仿佛都在被一起灼烧，潮红从面颊上浮现，一直延伸至脖颈。
紧接着，就是强大的、无法抵抗的吸引力出现。运转的思绪被这股力量无情打断，当奥菲莉娅再一次睁开眼，她看到的便是以一双紫眸平静注视着自己的俊美魔王和他身后一脸关心的人形电灯泡巴尔。
然而，魔王陛下英俊非凡的面孔上泛着抹抹红晕，看上去无比让人色令智昏。
八目相对，奥菲莉娅身后的红发少年品出不对味来，科林有些紧张地扯扯她的袖子：“姐姐，这是谁？”
他没好意思说出他的潜台词：眼前这个脸上颜色不正常看上去色色的男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奥菲莉娅咽了口口水，没敢说出希维尔的身份，怕把这个看上去很纯良的光明侧少年给吓着。
她正要开口，“哒哒”的脚步由远及近，打破了四人无声的对峙。
落针可闻的树干内，脚步声格外清晰。一只白骨手轻轻推开了半掩的房间门，俯身行礼。
“陛下，殿下，两位来到这，是所为何事？”没有声带的骷髅架子用不知什么方法说出这句话。
希维尔神态自若：“我来寻找解除契约魔法的方法。”
“你就是死灵法师吧。”饶是高贵如地狱之主，对上死灵骷髅法师也会不自觉带上几分提防。
他们的法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这是只有舍弃肉身才能换来的力量。
“嗯。”骷髅点点头，它的头颅转动了一圈，在看见自己庇护的迪伦家族被入侵致此后也不恼，声音里反而带着些愉悦，“你的报酬?”
希维尔长腿向前迈了两步，用足尖不留情地踢踢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迪伦家族族长的脸：“用他的性命。”
“他的性命？”死灵法师笑着重复了希维尔的话语。
它摇摇头，否决了地狱之主的提议：“不，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而您，尊贵的魔王陛下，你能够得到的可是……稳定自己身体的方法。”骷髅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这个交易可不对等。”
希维尔皱起他英气的眉，看了眼沐浴在圣光术下的金发女孩，又看了眼空洞洞的骷髅骨架：“你想要什么。”
“血，你的精血。”骷髅架子打了个响指，发出“咔咔”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笑道。
“不，不能给他！”奥菲莉娅在听到“血”这个词后便迅速有了反应——
她在最为强大的死灵法师尼克·威廉姆斯所著的《契约：生命与灵魂》中读到过，如果想要施展契约魔法，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便是血液。
倘若魔王的精血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骷髅架子拿到，不知道会被它做出些什么极具危害的事情。
没想到，希维尔却是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哎？”奥菲莉娅吃惊，身为魔王，他不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
“成交。”死灵法师桀桀笑起来，伸出白骨胳膊做了个“请”的动作。
希维尔的紫眸淡淡地扫过面露惊诧的少女，抬手从手腕处逼出一滴鲜血。
这血并不是暗红，而是带着氤氲的流动的亮紫。
骷髅满意地用白骨手臂接住这滴精血，然后张开颌骨将其送进嘴里。
“真是强大的味道啊。”它对希维尔的血液做出这样的评价。
“魔王陛下，不要着急。”死灵法师的骷髅头轱溜溜转了一圈，视线最终定格在奥菲莉娅身上，“来，过来，殿下。”
它招招手：“你们都出去，我单独跟圣女殿下讲这个方法。”
骷髅毫不留情地把魔王和他的跟班连带着瑟瑟发抖一个人的科林一起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奥菲莉娅，然后关上门。
一骷髅一女独处一室，奥菲莉娅吊起一口气，紧绷精神。
“殿下。”骷髅开口，“我从你身上，看见了被扭曲又掰回正轨的命运啊……”
“影响你的东西在王国的中央。它用金属制成，承载着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将它找回来，你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寻得稳定身体的方法。”
王国中央？莫非是指王城布罗利斯？
“那，是什么东西？”似乎马上就能寻得答案，奥菲莉娅眼睛一亮，试图继续追问。
死灵法师摆摆手指，道：“我不能告诉你。”
“自己得出的答案才是最佳解。”
见自己的提问被拒绝，奥菲莉娅并没有沮丧。她点点头：“我知道了，阁下。”
骷髅一个响指，被关上的门又自己打开。门外候着的魔王陛下停下了他抱臂用手指轻点臂弯的动作，微微仰起头。
“哦，聊好了？”见房间内的骷髅架子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不见，他语气怪怪的，“那就走。”
高大的男人深深看了眼房间内的奥菲莉娅，然后扭头就迈出一个超大的步子。
巴尔一脸不明真相的屁颠颠跟在希维尔身后，只留科林求助般看着奥菲莉娅。
奥菲莉娅远远望着他的背影，竟从魔王大人高傲的快步下看出了几分掩藏得很好的憋屈和可怜巴巴。
这是，委屈上了？
奥菲莉娅噗呲一下笑出来，摸了摸自己锁骨下方正在发烫的蔷薇纹章，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科林“哎”了一声，面上表情跟巴尔如出一辙，生怕自己被孤零零丢下，也是快步跟上。
一踏出迪伦家族藏身的树干，科林就感受到了周身暴涨的黑暗元素含量。
他打了个寒颤，试图靠近神的光明圣女跟她贴贴。
然而并没有起什么用。圣女殿下的心挂在吃了委屈的地狱之主身上，实在抽不出精力来温暖他。
祸不单行，奥菲莉娅纯粹的金色蝎子辫和科林一头被圣光净化过的红发在地狱实在是太过耀眼，两人一出树干，就引起了四面八方的注意力。
看见这明显是属于光明侧的颜色，巴尔留在外面的下属们瞬间打起十倍精神，捏好了攻击黑魔法。奥菲莉娅和科林任何的一举一动都会让紧张的他们响起攻击的号角。
巴尔看到这幅阵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希维尔的脸色，斟酌片刻还是给他的部下头子发了个信号：“放下！”
呜，出来之后陛下又变得冷酷了呢。巴尔搓搓脑袋，开始怀念刚才没进树干的时候的那个平易近人的魔王。
分外熟悉的六芒星传送法阵从希维尔脚下展开，延伸至奥菲莉娅脚边，却偏偏巧妙绕开了巴尔和科林的所在位置。
魔王陛下一言不发，在传送阵即将成立之际，奥菲莉娅眼疾手快把被希维尔排斥在外的两个可怜人拉进六芒星的范围。
这次传送的感受跟以前的都不一样。巴尔的传送阵是颠簸迅猛的，而奥菲莉娅自己施出的是平稳舒适的，而希维尔所画的传送阵，是在一瞬即逝中带着悠长气息。
眼前的场景一闪，奥菲莉娅就来到了七层傲慢地狱魔王的寝宫。
熟悉的黑丝绸帐幔无风自动，这是奥菲莉娅这些日子休息的地方。
希维尔看着对面一手抓一个，左手红色右手反光奇怪造型的少女，没忍住还是弯了弯唇角。
“你们出去吧，我跟她有话要说。”希维尔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梗着了，甚至听上去有些隐隐约约的温柔。
巴尔拽着科林出了魔王的卧室，并贴心地把门给紧紧关上。
关上门，巴尔正色把一脸好奇的科林摆正：“少年啊，我们就不要去过问成年人的世界了。”
科林头上缓缓冒出几个问号：？？
奥菲莉娅姐姐她好像才17岁！不可以！！
他急匆匆去敲门，试图将奥菲莉娅从虎口中拯救下来，然而他只敲到第二下，魔王的卧室门就哗啦一下打开，猝不及防飞出一柄骑士圣殿标配宽刃剑，险险擦过科林的脸颊，削去一缕红发。
好的，又是这种熟悉的被血虐的感觉。科林安心了，是奥菲莉娅姐姐干的，那么她还有反抗能力，那就没事了。
他乖乖替两人关好门，祝福。
从奥菲莉娅腰间拔出剑飞过去的希维尔满意摩挲了下指尖，给门安上了个黑魔法锁。
他很安心地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沙发坐下，重温久违的舒适。
少女碧蓝的眼睛直直望着他，看得希维尔不知怎么带上了点心虚。
“那死灵法师跟你说了什么？”希维尔把这份心虚抛到脑后，决定先发制人——毕竟如何解除契约魔法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它说，王国的中央有我们想要的答案。”奥菲莉娅一五一十将谜语人的话复述给希维尔，成功让世界上多了一个厌恶谜语人的魔王。
“……”希维尔颇为无语。
他的一滴精血就换了个这？
奥菲莉娅叹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被剪得短短的指甲盖：“至少我们有了方向不是吗。”
“早日稳定换回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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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个简单的音节并没有把希维尔的想法提现出来。
他转动着指节上的红宝石戒指，在脑海中搜寻着一个个反常之处。
被荆棘包裹着的蔷薇花纹章……希维尔视线下移，目光在自己的脚踝处聚焦，然后转移到金发少女的胸口，那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想必就是契约魔法的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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