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千,就是其中之一。
雪岸当年觉得这个秋千甚是无趣,在上面摇摇晃晃半天,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还不如潜心修炼来得实在。
可如今她却觉得,坐在上面荡来荡去,可比修炼有意思多了。
放松之余,她又有一些失落。
毕竟曾经笑盈盈给她推秋千的人,再也见不到了,要让秋千荡起来,只能后退两步,靠自己的脚尖在地上借力。
摇晃的秋千渐渐停了下来,雪岸正准备踩在地上借力,秋千却又重新荡了起来。
两只修长的手握住绳子轻轻一推,又松开,就这么慢慢地重复着。
雪岸顺着那只手看去,风滞正扬起嘴角看着她。
他笑得很好看,很温柔,一如夏日清晨的微风,让人心里很舒服。
雪岸不自觉地弯起眉眼,也朝风滞笑了笑。
这一次,她只是单纯地因为开心而笑,没有半分算计。
微风拂面,花草渐生,冰莹树下,浅粉色的透明花瓣缓缓飘落。
才子佳人相视而笑,本是十分养眼的画面,却因为青著的一声主人瞬间打破。
“主人!”
雪岸瞥了青著一眼。“微知没有将元神交给歌渃?”
青著点头。“主人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元神。”
天族的每一座宫殿,雪岸再熟悉不过,她能感应到自己元神现下在哪个方位,自然就能猜到是在谁的宫殿。
如今元神一直在籍策宫,那就一定还在微知的手中。
青著如实回禀。
“微知去了千夜宫,没多久就出来了,后来又去百宸宫见了天帝,可他却没有将元神交给任何人,回去之后也就打坐练剑,并没有任何异常。”
按理来说,无论是歌渃还是朝奚,若是知道雪岸的元神在微知手中,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斩草除根,可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
是微知根本没有将此事告诉他们,还是他们另有打算?
“你继续盯着,微知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青著离开后,雪岸在秋千上发了会儿呆,半天没有说话。
风滞见她的头上落了几片花瓣,便伸手替她摘了去,顺势开口道:“要不,我们去摘莲子吧?”
逢渔喜欢菡萏,见霁月宫内的格局太过严肃,便种了那方莲池,后又在宫内种了不少花草,这才让霁月宫看起来有了几分生气。
相比于荡秋千,雪岸当年最喜欢的,就是和逢渔一起去摘莲子。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吃莲子,也不是摘莲子有多有趣,而是在那晃晃悠悠的小船上,她可以悟出许多修炼法门。
可是风滞为何会突然提起去摘莲子?
关于雪岸的这些事情,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但风滞似乎很了解雪岸的过往,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雪岸抬眼盯着风滞看了半晌,却并没有开口问他。
如果他真有所隐瞒,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走吧!”
小船拨开莲叶,缓缓向前驶去,身后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风滞一边划船,一边摘莲蓬,时不时地将船桨放下又拿起。
雪岸摘了一朵菡萏,随手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扒下扔到水里。
雪岸只是喜欢这种缓缓飘荡在湖面的感觉,而风滞确实是在卖力地摘莲蓬。
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摘了足足一筐。
“司丞大人,你这是打算宴请天族众神吗?”
风滞闻声,看向满满一筐的莲蓬,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没想到这莲池这么大,随便一摘就摘了这么多了。”
“那当然,这可是天族最大的莲池,虽不能与听梦族的万亩莲池相比,却足够甩你们祈生宫门口那片小池子几条街。”
“好好好,你的莲池最大,最好看。”
“敷衍!”
风滞笑了笑,正准备躬身去拿船桨,雪岸却先他一步将船桨夺了过来,像扔花瓣一样随手朝水里一扔。
风滞不解。“雪岸,你……”
“手滑了!要不……你用手划回去,或者……游回去,这方莲池有禁制,用不了法术的。”
风滞看向已经不见踪迹的船桨,无奈地坐了下来。
雪岸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风滞,告诉你个秘密,我以前不用船桨也能回去。”
见风滞不说话,雪岸又继续说道:“我在这方莲池中养了一条小龙,他会负责把我推到岸边。”
风滞这才有了反应,朝水里四下望了一眼。
待他回过头,雪岸已经挪到了他身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两人距离不过咫尺。
风滞一怔。“你……你骗我?”
“骗你干嘛!我确实养了一条小龙,但他早就已经不在这池中了,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受了伤,许是伤好了,就自己离开了。”
雪岸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身将头枕在了风滞的大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享受着莲叶缝隙中洒下来的余光。
风滞僵在了原地,过了半晌,才敢低头去看那张白皙的小脸。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动,花瓣般地红唇微张,风滞屏住了呼吸,一点点地俯下身子。
突然,浓密的睫毛掀起,那双明亮的眸子正对上风滞的双眼。
风滞吓得吞了一口口水,一时手足无措,便直接伸手挡住了雪岸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此时十分窘迫,竟然情不自禁地对雪岸生出了某种荒唐的想法,而且还被雪岸抓了个正着。
他现在恨不得一头扎进莲池里。
作者有话要说:
手动捂眼
第70章 起来
雪岸的眼睛虽被风滞给挡住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
望着那上扬的嘴角,风滞只觉得手心一烫,立即将手拿开。
雪岸一脸笑意,仰头看着他。
“你方才……要做什么?”
风滞的脸颊此时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桃红,他别开雪岸的目光。
“我……我想……我想为你挡太阳。”
“哦?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晒的!”
雪岸笑着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占我便宜呢!”
趁风滞不注意,雪岸突然起身将他扑倒。
由于动作太大,小船突然朝一边倾斜,风滞下意识抱紧了雪岸。
本以为船身会翻,却在那一倾斜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风滞瞥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雪岸,迅速移开目光。
“雪岸,要不……你先起来?”
“起来做什么?我在给你挡太阳呢!看把你晒的,脸都红成这样了,再说了,你抱得这么紧,我怎么起得来?”
雪岸说着,又攀着风滞的身子往上挪了挪,让两人的脸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这样就挡住了!”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风滞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拂起了雪岸的发丝。
他松开了抱住雪岸的手,攥紧自己的衣衫。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得不与雪岸对视,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蹦出来了。
他尽力地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就在此时,一直冰凉的手却抚上了他的胸口。
“你的心跳好快呀,若是在鬼域,定会招恶灵觊觎。”
由于两人贴得太近,雪岸的声音很小,软软地,听得人心里一麻。
风滞心头一紧,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嘴唇碰上了一阵冰凉的柔软。
他蓦地睁开眼,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挡在了他的眼前。
他感觉到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唇上摩挲,那一阵冰凉将他的内心灼得滚烫。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握住那只挡住他眼睛的手,十指相扣,一个翻身将雪岸压在了身下,反客为主,更加疯狂地去吻她。
唇舌相依,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耳畔。
雪岸扬起了嘴角,下一刻,她已经探入了风滞的灵识。
这种耳鬓厮磨的时候,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她之前醉酒之后,风滞便一直对那晚的事情遮遮掩掩,可他越是遮掩,雪岸就越觉得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便凭自己本事去看。
她看到自己不仅扒光了风滞的衣衫,将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甚至还亲了他,最后竟然□□地抱着风滞睡了一整夜。
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呢!
这么算来还是占了点便宜,不过,自己好像也被占了便宜。
可风滞为何要哭呢?
他可是妖族的司丞大人,费尽心思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没见过。
就因为见到了雪岸的一身伤,就哭了?
不至于吧!
可他看上去好像很难过。
雪岸睁开眼,风滞乌黑的睫毛落在她的眼前,看上去格外的平静。
可他的唇舌此时却疯狂地在向雪岸索取,似乎根本没有打算停下来。
没想到平时看上去举止有度的人,也会有这么猖狂的一面。
看来美人计确实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以后不妨多用用。
既如此,不妨再给风滞下一剂猛药。
关于字迹的事,他一直闭口不提,说不定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雪岸的手缓缓探入风滞的腰间,正要解开他的腰封,一只大手却反握住了她,扣住了她的手指。
雪岸这些年徒手撕恶灵,力气并不输男子,可现下,却被风滞将两只手扣得死死的,连动弹的余地都没有。
明明是自己使的美人计,眼下却如此被动,还真是低估了风滞。
罢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就不信探不出来。
雪岸放弃了挣扎,继续迎合着风滞,直到夕阳西沉,两人才停了下来。
风滞让雪岸的头靠在他起伏的胸膛上,避开与她对视的机会。
雪岸也由着他,虽然她没有呼吸,但吻了那么久,多少还是有些累了。
过了很久,风滞才缓缓开了口。
“你都看到了?”
雪岸对他用探灵术,他的脑海中便会浮现相同的画面,这一点,并不难察觉。
雪岸嗯了一声,风滞又问道:“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得知那晚的真相后,雪岸并没有妥协,他知道雪岸一定还想知道其他的,可他不能再任由雪岸这么闹下去。
虽然他真的很想松开雪岸的手,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腰封,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雪岸没有回答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你说……是不是嘴唇软的人,都像你这么聪明?”
“你的也很……”
“软”字还没说出口,风滞便伸手扶住了额头。
“也很什么?也很软吗?那你要不要再试试?”
“雪岸……”
风滞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们方才那样做意味着什么?”
“还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近女色的司丞大人,其实也是个好色之徒,我还以为你有多正经呢!”
“若我真是个好色之徒,那方才……”
风滞见雪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终是没有再说下去。“罢了!”
“摘了一天的莲蓬,确实也挺累的,回吧!”
雪岸随手捏了个诀,小船便缓缓朝岸边驶去,风滞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用不了法术吗?”
“我说什么你都信啊,还真是色令智昏!”
围棋坐在莲池边,见风滞和雪岸的嘴唇都有些红肿,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之后便寸步不离的跟着风滞。
看他的样子,一定觉得风滞和雪岸背着他偷吃了什么好吃的。
风滞拿他没办法,只好给他寻了些仙草。
他在风滞的腿上蹭了蹭,这才乖乖地在一旁待着。
风滞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边剥莲子,一边跟围棋说话。
“据说忆回与天帝朝奚曾有婚约,又与魔祖焚轮走得很近,看她的样子,倒是挺喜欢那个焚轮的,不过,也不排除她对朝奚是因爱生恨,你说对吧?”
围棋哼唧了两声,敷衍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吃他的仙草。
“她说,修无情道也并非无欲无求,那她是不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围棋又敷衍地点了下头,见风滞的表情不对,他又立刻摇了摇头。
月色皎洁,虫声低鸣,银白色的月光透过冰莹树的缝隙,将斑驳的光点投射到一方温泉池子里,也落到男子好看的脸庞上。
风滞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池边,温泉里的雾气蒸腾,时不时露出他结实有力的臂膀。
雪岸说,这里的温泉虽没有无劫谷那般奇效,但舒缓身心还是没问题的。
自相识以来,风滞为她受了不少伤,她虽不甚在意,但也确实不能当做没看见,所以便让他得空就过来泡一下。
温泉在莲池的尽头,鲜少有人过来,雪岸以前觉得这里幽静,便会经常过来闭目打坐。
如今霁月宫被封,就更不可能会有人来了。
风滞在池子里泡了很久,觉得有些乏了,便穿好衣衫准备回去。
可他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莲池那边传来一声响动,似是脚尖轻踏莲叶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人发觉的。
但风滞从小听觉灵敏,就算来人并未发出任何响动,他也能通过风声的变换察觉出来。
池子后面有一座半人高的假山,他四下望了一眼,正准备躲过去,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脚下一滑,又跌入了池中,一连喝了好几口水。
他探出头正要呛声,一只冰凉的手却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有人来了!”
风滞点了下头,拉开雪岸的手,将嘴里的水吐了出来,然后随着雪岸的视线朝莲池的方向看去。
一道金色的光影落在连池边的亭子里,幻化出一个人形。
亭子挡住了月光,风滞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出他身姿挺拔,应是一个男子。
而雪岸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人浅黄色锦袍上绣着的金凤纹样,以及那张阔别了五千年的脸。
那人正是当初的百鸣神君,如今的天帝,朝奚。
雪岸以前觉得朝奚生性温和,待她也挺好,比微知那个木头好相处多了。
如今想来,微知至少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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