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这这这便如此放行啦?便是桑泽神君当年也是正儿八经的同您交手,战胜放得过去。这咏笙殿下我们多少也该拦上一拦,方显公道!”一株幼小的曼骨草晃了晃脑袋,嘟囔着嘴道。
“当年我们无主,自要拦下。如今早已认住,公道便在主上。不需那些虚礼!”曼骨皱着眉,却也看不明此间局势,“方才那些红尘浊气隐含着九天穹宇之上的气息,他自不敢相拦,可是这咏笙殿下却俨然一副要将其净化得样子……”
“曼骨始祖,可看见几缕红尘浊气涌过来?”曼骨草还在思忖中,东江与飞流现出身形,急急追问。
“两注香前方入林中,按时辰算,此刻当是即将出林中。”
“即刻封林,拦住它们!”东江命令道。
“那气泽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即刻封林。”
东江的话音犹在,人却已经入了林中。
“咏笙殿下可有入林?”飞流问道。
“在在……”
一瞬间,飞流也不见了。
“快快,封林!”曼骨始祖看着东江飞流匆匆入林,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下令。到底已经来不及了,气泽不比实体,弥散之广,速度之快,不可估量。待曼骨草一族散开身上迷香,竖起藤条,展开枝叶,如同一个巨大的灯笼,连通天地包裹起来,穿入丛林的红尘气泽已经尽数脱身。然而是咏笙和后来的东江飞流被困在了其中。
“真不愧是草木脑袋!”东江怒道,化出结界护住彼此三人。咏笙和飞流则各自施法躲过曼骨草的合围。
曼骨始祖自是发现错了时辰,误伤自己人,急忙收了迷香,撤下障法。只是到底易放难收,一时难以撤除干净。
正焦虑间,夜空中雷鸣乍现,直劈范林。转瞬便破开了曼骨草的阵法,敛尽迷香。原是一条苍龙从天际呼啸而来,穿林而过,待到咏笙三人处,龙尾扫过他们前面的屏障,玉清水从云端洒落,解了迷香的诱惑。
“舅舅!”咏笙惊道。
苍龙却没有回应,只朝着丛极渊处喷出业火,至此一路荒火丛生,烟雾更是缭绕四方。然后再未追击,只掉头回转,飞向了青丘方向。
“我们快走!”东江跃身而起已经明白苍龙意思。
“是舅舅吗?方才那玉清水倒确实是舅舅所有,可是这火焰上仿佛不是舅舅纯正的气泽?”咏笙追在东江身侧。
“方才那条苍龙没有实体,也不是凌迦神君祭出的元神,应是借了凌迦神君修为的一个魂魄。”飞流虽这样说着,心中却也疑惑,那里至少有凌迦神君三成以上的修为,什么样的魂魄能操伏起来,且运用的如此娴熟?他望向身侧的同僚。
东江知他疑惑,心中已有七八分肯定,“凌迦神君远在七海,自是一时难以□□,能够如此操伏神君修为,融合的这般默契,定时神君自己授命的。只是此处怎会有神君如此之多的修为?”
话至此处,两人皆默默无语。
“快看,那是什么?”
咏笙袖中流桑花叶飞射出去,盯住了一个黑色肉球,上面已经现出五官。而不远处,原本的红尘浊气皆慢慢化出身形。
“你陪着殿下,我去化散其他的。”东江对着飞流嘱咐道,加速跃到了前面。
“好!”飞流一手凝出结界护住咏笙,一手拍掌于那方被钉牢的球体,片刻便将其净化了。
咏笙虽被飞流护着,到底天资尚好,人也灵敏,又操伏着流桑花。如此帮衬着竟是收住了不少近处化形的气泽。飞流施法净化便快了许多。
然而咏笙一颗心却越揪越紧,因为他看见的每一个在飞流掌下消散的肉球,挣扎的五官里像极了他的姨母。而在飞流手中净化完结的最后一瞬,那眉眼便变得安宁且平静,他甚至感觉看见了相安最最温柔亲和的笑意。
待周边最后的气泽化净,飞流堪堪松下一口气,咏笙便拂袖收回流桑花叶,只淡淡问道,“飞流使可觉得那化形的五官神态有些熟悉?”
飞流带着咏笙继续御风而行,往丛极渊赶去,边行边解释道,“殿下可是觉得像相少主?我向您保证,这些气泽与少主无关。我是她口含崔牙叶片聚母神精气衍化而生的十神之一,自是感知的清楚。你道法尚浅,怕是有所迷惑,定定神便好!”
“当真?”咏笙追问道。
“骗你作甚?”
“那这些气泽化形,如何脚程竟然慢了许多?”
“是方才业火烟雾上弥散着首代正神的神泽仙气之故。本来仙气混着浊气只能滋生魔靥,却也让其有了实体。实体的速度自然比不上飘渺不定的气泽。而那业火乃是凌迦神君杀敌的惯用技能,烟雾中杀伐之气笼上去,便是伤了他们根本。如此,我们才这般轻易解决了他们。”
飞流话至此处,心中敬佩之意尤生。到底是曾开天辟地,征战天下的神君,纵是早已不理世事万万年。然而在如今御遥圣君和桑泽神君纷纷式微闭关之际,竟然还能不远万里伸出援手。倒不是感慨上君者之间的情意,而是如此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从容风姿,在这盛世的洪莽源中,确已千万年不曾看见了。
只是这流传在外人眼中的神话传说,背地里都是有着无数的艰辛苦痛。七海毓泽晶殿中闭关炼丹房的神君,在强行操控了自己散落的半身修为后,再一次血染画卷。
他看着满室翻飞的画卷,还有不足百幅便可修缮完毕,心中总算有了一些安慰。然而当目光落在手中攥着的那份残破的婚书上时,他便觉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合了合眼,到底重新操伏起远在八荒借魄化形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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