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朵荼茶花,是用她半颗神泽之灵换来的。
“你阴着一张脸做什么?”相安受他灵力滋养,缓过一些劲来,“少时,我受了伤你便是这副模样,此刻还是这幅样子,可见没有丝毫长进……你可还是同往过一般,嫌我给你惹麻烦……”
“我……”凌迦到底被相安逗笑了,只无奈道,“你不给我惹麻烦,才是我最大的麻烦!”
相安怔怔地望着他,咬着唇半晌没说一句话。
“怎么了?我们回家了!”凌迦哄道。
相安还是不说话,只红着眼扯着他衣襟往他怀里靠去。
“安安!”凌迦反应过来,“我那是好话啊!我没有嫌你麻烦,你要是真什么都不麻烦我,如百年前一般离家出走,我便该急死了!”
“我记得……在二十二万年前,你便说过一样的话。”相安抬起已经被泪水浸染的脸,抽泣道:“我一个字也没记错。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凌迦望着怀中的人,亦想起那段记忆,那是她被她胞弟挑脉喂吸血,他去救她时说的话。
那时的她,面对自己时,常常还是唯诺谨慎,唯恐一句话说得不好便惹了自己不再理她。
那次,她便又是给自己惹了麻烦,于是惶恐着向他又是道歉又是保证。她说:“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保证不让自己再留一滴血……我保证……阿诺,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不再给你添麻烦!”
“我没嫌你麻烦!”他是这样回她的,“你要是不麻烦我,估计我麻烦更大!”莫名地,他又补了这么一句。
“对,原来我这么早就爱上你了!”凌迦望着漫天风雪,感慨道,“可是安安,我却错过你这么久!是我不好”
“你……不好?”相安蹙眉道,遂而点了点头,白了他一眼,“嗯,你是不好!”
御遥收了凤来琴走上前来,从袖中掏出流桑花瓣喂给相安修元补气,只抬头瞥了眼凌迦,“经此一役,那些还想着兄长您有朝一日也许会重立君后的女仙们,此刻怕是将此种想法掐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桑泽亦摇着扇子走上前来叹道:“我原以为替兄长娶走了神泽仙界里最强悍凌厉的女子,剩下任是谁,兄长都当不在话下。啧啧,原是桑泽年轻了些!”
“阿诺!”相安望着已经施施然远去的两人,抬眼望向凌迦,“他们是夸我吗?”
“对......不知道!”凌迦本是脱口而出的应答,却莫名换了句话,还连带着瞪了一眼怀中的人。
相安已经习惯他这副别扭模样,也不理他,只含笑往他怀里缩了缩,合眼睡了过去。
凌迦知她已是身困体乏,心力虚耗,便急急带她回了七海。然而将将带回到毓泽晶殿,尚未达到昭煦台,相安已经醒了过来,无论如何再也不肯睡过去。只传了白姮,命其将两朵荼茶花炼化了,给凌迦用下。
炼丹房内,凌迦靠在床榻上。相安枕在他腿上,三千青丝滑下来,丝丝缕缕皆被他握在手中。
凌迦给相安按着太阳穴,只哄道,“你合眼睡会,药好了,我叫醒你,你再喂我!”
相安摇摇头,只盯着外间不远处炼化荼茶花的白姮。
“那我同你一起睡,我们一起歇一歇!”凌迦实在舍不得她敖红着一双眼,只为等待一碗药。
“就不!”相安仰头望了眼凌迦,有些气恼道,“昔日,你便是瞒着我喝下了一碗毫无用处的药。偏偏还是我亲自喂的你,我当你已解了眼疾,便从未作他想。只当你那些口不择言的话,时冷时热的情绪,是因为厌倦了我,故而对你百般失望。甚至恨你,怨你……你说,彼时你我到底是谁的不是?”
“错不在你我,只是非在你我之间论,自然是我的不是。”
相安翻过身来,两手支腮,“我也觉得,你的不是多些,以后可还逞强了?”
凌迦伸手拂过她面颊,笑着摇摇头,只是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相安“啊”地叫唤了一声,一头磕在他腿上。原是她双手腕间脉多次被剖开取血,如今已是极其脆弱,受不得任何力道,偏又前日里在无极崖持剑苦战了近一日,如此竟是托腮这般简单的动作,都已受不住。凌迦将她捞近身侧细看时,尤其是右手,已经有丝丝血痕沁出来。
“大约是何时开始伤的?”凌迦似是自语,拨了绵密小针刺入穴道,给她止血,后又起身,寻来散痕帛给相安包扎好。
“是那一年,七海水患,你瞒着我渡化枉死的凡尘魂魄对不对?”
“你瞒着我偷偷治理了整整一年,而那一年我将你软禁在昭煦台中,从未去看过你……”
“我从未去看过你……”凌迦看着相安不堪受力的手腕,蓦然变了神色。
“当时是难过的,想着你如何能那般狠心。我曾经来这找过你一次,可是我看见呈现在水镜上栖画的画像,我看见你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相安顿了顿,“如今我也明白了,在你眼里,看见的是我,对不对?彼时你受焕金颜所累,可是混乱了神识?”
“阿诺,以后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话至此处,相安觉得有些奇怪,凌迦仿若失了神,一直未曾应答她的话,遂而推了推他,声音大了些,“阿诺!”
“那一年里,你寒疾发作是如何渡过的?我原想着……你可以御剑,练习御寒剑法……我……”凌迦并未失神,确实答非所问,只执其相安尚未包扎的左手,细细辨去,片刻抖着手哽咽道,“腕间牙印……这是雪毛犼的牙印……”
“你是生挨过去的?然后让雪毛犼将你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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