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相安翻了个身,搂着雪毛犼继睡得更踏实些。
“当年崔牙树下,我步履匆匆,没有回头看你。你便这样唤我,到底你是醒着还是亦在梦中?”
凌迦抚摸着相安眉眼,才发现因着她翻身的缘故,广袖中有东西掉落下来。凌迦捡起来,细细打量着,竟是另一个玉雕,刻的依旧是他的模样。看起来已然很陈旧,可是棱角却十分圆润光滑,因是常日放在手中把玩的缘故。
“阿诺,你回来啦?”相安醒了过来,满眼都是欣喜,扑过来抱住了他。“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不是同你说在故人处,怎么会受伤呢?”凌迦拍了拍相安,“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回来,让你担心了。”
“你在友人处叙旧,我原不该扰你的。”相安有些抱歉地垂下头,“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总是不能安心。心慌得厉害,你真的没事吗?为何我觉得你憔悴了些?”
“憔悴?许是想你想的吧。人间有句词,叫为伊消得人憔悴,大约便是这个意思。”凌迦将相安抱了起来。
“你抱着我做什么,放我下来!”相安红着一张脸,想要推开他。
“我们换个地方聊天,即将夜幕,此处尚有寒气。”
“那我也能自己走!”
“你走的没我快……”
“……”
待凌迦抱着相安踏入炼丹房,一路上还时不时吻着她的额头,门口护丹的六位仙君惊得连行礼都忘了。
倒是凌迦丝毫不忘训斥,“本君三个月不在殿内,尔等连着礼数都忘了,既不行礼也不问安,连着门都不侍候打开,要本君用脚踹开吗?”
“君、君……臣等拜见君上!”六人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阿诺……”
相安本就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只想着快些回昭煦台便罢,那里没有属臣侍者,便可自在些。却没想到凌迦将她抱来了炼丹房,于是她便想着赶紧通过门口那六个护丹的仙君处。没成想凌迦还特地停下,鸡蛋里挑骨头地训斥他们。而她这么一叫,本是想拦他一把,让他休再说话,赶紧进门离开。
偏他停在门口,还在出言训诫:礼仪周全,亦是尔等修道所需。莫以节小而不坚,莫以功高而争之。万物理应平和而待之。”
“臣等谨遵君上教诲!”那六人跪在地上,低着头,眼峰里却是彼此相扫,了然会意,齐声道:“臣等在此,先恭贺君上!”
“悟性不错!”凌迦抱着相安入了炼丹房,拂袖关了门。
“阿诺,以后在人前你能不这样吗?”相安坐在铜炉边煮茶,也不看凌迦。
凌迦瞄了相安一眼,掏出方才捡起的玉雕把玩,“这样是哪样?”
“就是……在你臣下面前,不要这般……这般……”
“茶中放些三叶须,近来有些燥热,需去去火。”
“哦……好!”相安突然回过神来,“你还要用什么三叶须,清热去火?你修炼的心法原就是最平和冷静的。”
“我没说我要喝,原是给你喝的。你一张脸从毓泽晶殿到此地,便烧的厉害。方才抱着你,我还以为抱了一块炭呢!”凌迦凑上前去,覆上她的心口,“还有这心跳,如此剧烈。不是说我没回来,你心中惶恐不安,心跳加快也便罢了。如今这般又是个什么光景?”
“你……我……”相安扔下铜炉,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突然看见凌迦手中拿着一个玉雕。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焦急道:“你手里那个,是我的,两个都是我的!还给我!”
“你这刻的是谁啊?仿若是个男子,你不是一直说喜欢我的吗,如何还刻别的男子,这是个什么意思?”
“我……我没有刻别的男子……”相安想去抢下来,到底抢不过凌迦,只得就着他的手指着道,“你仔细看一看,这刻的是你呀,你看这眉眼……还有你不是常日穿着黑衣吗,我特地选得墨玉刻的,为与你衣衫相匹配……再说当年穹宇之上,除了阙儿与你,我也没有机会私下遇上其他的男仙啊……”
“既然刻的是我,便是我的。为何要还给你?”凌迦已经扶额笑出声来,“话又说话来,即是当年所刻,如何当时不赠予我?”
相安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凌迦戏弄他,本来以她的性子自不会计较。然而只是提及当年,突然便有了恼意和委屈。她看了凌迦半晌,愣是没有说话。
“安安!”凌迦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亦觉得有些玩过了头。
“安安!”凌迦小心翼翼道,“我是逗你玩的,我还给你还不行吗?还有这个,你没刻完的,都还你。只是你刻好了,能否送我?”
相安只觉得涩意用上心头,强忍着不去理会他。
“你一刻完,便送给我。不要再像这个一般,隔了这么许久,我都不知你的心意,岂不是白白辜负了?”
相安气得几乎浑身发抖,半天才吼道:“我当然想一刻好就给你,我本来就是一刻完便去给你的。可是我根本进不了禹霄宫,那里设了仙障,最低微的仙障,连着普通仙娥都能破开的仙障!偏偏只有我一个人是进不得……”
凌迦尚未回过神来,相安已经哭的梨花带雨跑出了炼丹房。
门口六位仙君面面相觑,无语望天,自己君上这是玩脱了,一声“恭贺”原说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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