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丁玲进来后就离开了,此时尚算宽敞的单人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军站在床边,垂眸若有所思。
远帆怕他被丁玲的话影响,伸出手勾了勾他垂在身侧的小指,男人随即看过来,同时坐到她身边,目光沉沉看向她。
远帆默了默,轻声问,“傻愣什么呢?”
许军刚要张嘴,想起她现在听不见,从口袋掏出手机拨弄几下,然而手机已经摔坏完全开不了机,他皱眉,几分恼火地把手机丢在一旁。
远帆明白他想用手机打字,可是没办法,她的手机更惨,坠楼的时候飞了出去,摔了个粉身碎骨。
许军叹了口气,面对着她,说话时唇尽量缓慢开合,但这次任凭远帆怎么使劲地盯着,也愣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泄气地耸了耸肩,“你还是去找个纸笔吧。”
许军没再说话,却突然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出了病房,远帆下意识勾住许军的脖颈,看向男人格外坚毅的侧脸,心念一动,凑过去亲了一下。
男人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侧眸睨她一眼,警告意味明显,远帆轻声笑,头靠在他颈窝处。
丝毫没有问他去哪儿的念头。
任凭他带她去哪儿。
***
许军带远帆去挂了耳科,一番检查后,确诊突发性耳聋,但好在诊视及时,若积极配合治疗,保持良好心态的话,是有极大可能在短期内痊愈的。
只是医生无法论断这“短期”究竟能有多短,毕竟之前也有突发性耳聋演变成永久性耳聋的先例。
当天远帆便转到耳科,然而病房现在只有三人间,且同室的另两位病号都是男的,显然这条件不比先前住的病房。
对此远帆倒没多余的意见,只是许军多少有些不满意,毕竟光洗澡这一项就很不方便。
这样不方便的日子持续了两天,远帆发现耳朵的治疗内容很是固定,每天上午针灸,再就是按时吃药。
如此看来好像也没必要一直住在医院里,好像只在做治疗的时候按时过来就可以了。
远帆把这个想法写在纸上让许军去问医生,得到肯定答复后,两人即刻离开医院。
他们没有立即返回住处,许军先带着远帆去买了两部手机,某高端品牌的最新款,接着又去营业厅补办电话卡。做完这些时候还早,两人顺路去了菜市场,买了些肉和菜。
一回到家许军就催着远帆去床上躺着,远帆嘴上答应,可躺着也是闲不住,她一会儿一条微信问东问西,许军不得不一边切菜炒菜,一边抽空回复。
远帆躺在床上,卧室的门开着,虽然她听不见,却想象得出厨房里此刻的声音——
沾了水的蔬菜下锅“刺啦”一声响,铲子在锅里翻炒节奏有序,油烟机不甚明显的轰鸣……
是极具烟火气息的声音和味道。
而在这声音和味道的包裹下,有她,和她爱的人……
***
晚上两人分别洗完澡后早早躺在床上,许军在手机上打字,打完后屏幕转向远帆让她看。
他说:【早点睡,现在就睡。】
远帆“哦”了一声,乖乖闭上眼,可没过几秒便再度睁开,倏地对上男人几分警告的目光。
她冲他甜甜地笑,说,“我就问几句话,问完就睡。”
许军用口型吐出一个字,“问。”
远帆:“今天丁玲说你什么了?”
许军沉默一瞬,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骂我的话,不想说。】
远帆撇了撇嘴嘟囔,“真不给面子,干嘛骂我男人,下次我去骂她男人。”
许军无声地笑,问:【帆姐要帮我出气?】
远帆点头,“那是当然,干嘛无缘无故骂人?!”
许军沉默须臾,打字的速度明显变慢,半晌才将手机翻转给她看,【不是无缘无故,她骂的对。】
远帆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是被骂傻了吗?”
许军摇头,唇角勾起苦涩的笑,他不想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之类的话,因为无法割舍,所以连假设都不敢有。
远帆安静了几分钟,问他,“边九什么情况了?”
许军如实相告:【已经认罪,等着判刑收监,只是身体大约撑不了多久。】
看到这个消息,远帆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蒋奶奶,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虽然她口口声声骂边九是“龟孙”,甚至多年无视他的存在,可远帆看得出来她在意他,非常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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