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啐了一口,心道这娘们不简单。
“师父,小心背后!”
匪首趁两人说话当口,打算悄声靠近,给寒烟来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寒烟早已察觉,两枚铜板同时出手。
一枚击中手腕,一枚正中膝盖,匪首“哎呀”一声,小腿一弯跪倒在了两人面前。
寒烟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似方才热切:“离过年还早,你何必如此着急? ”
声音淡淡的,听在匪首耳中愈加嘲讽。
他气急败坏道:“都愣着干嘛,给老子拼了!”
方才寒烟展露的那几下,足够让这些匪贼们感受到被强大实力压制的恐惧。
原本就是一群作恶多端的盗贼小偷,哪有不怕死的,一个个把匪首的话当耳旁风,见势头不对早脚底抹油要溜了。
容悦有师父寒烟做靠山,自然有恃无恐,指挥府兵道:“拦住他们!”
自己则是缠着师父,把匪首当活靶子,让师父接着指导她一直没机会实战过的那套寒霜剑法。
如果和匪首单挑,容悦本就占上风。
寒烟笑着看护在她身边,匪首一有要逃跑的念头就弹一枚小石子击他的脚,让他打无可打,逃无可逃。
等高县令带着一众衙役装模作样从后山下来,打算宣告失败收兵回府时,就见已经逃走的几人,被五花大绑在粗竹子上。
一女扮男装,一仙气飘飘俩姑娘席地坐在落叶上。
寒烟正解下容悦手臂的软甲,查看她的伤。
容悦看见来人,意有所指道:“呦,高县令怎么从这边下来了?对这荡角山上的路线很熟嘛。”
高县令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立刻哈腰赔笑:“公主说笑了,下官正是在山上迷了路,才打草惊蛇让这群贼人给跑了。不过幸得公主智勇双全,早有预判,才能将他们捉拿归案。”
轻描淡写说完自己的过失,还不忘拍容悦的马屁。
容悦暗咬压根,如果她猜得没错,给匪贼们通风报信的,一定就是这个高县令。
在天子眼皮子底下都能养出一座匪山,若说高县令清清白白,容悦打死匪首都不信。
只是高县令是丞相的人,明面上动不了他,有些事情还需暗中调查。
容悦眼神阴沉,原来卫朝早已暗潮汹涌,上一世的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往后百年都将会是太平盛世。】“很好,过!”
文导摆摆手,这句话他已经说麻了。
他看了看天色,还大亮着,今天白天的重点镜头已经都拍完了,就剩晚上一场师徒二人戏了。
文导拍拍坐在身边呆若木鸡的周定恒:“小周啊,你怎么还在我这坐着,B组那边拍摄是不是快开始了?”
“啊,啊?”
周定恒的视线还意犹未尽地定格在监控屏上,迟迟没缓过神来。
“贺浅……不,我是说贺老师的演技,还真——是惊喜。”
陆羽惜没有骗他。
文导对他这个评价深以为然。
周定恒往贺浅浅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离开的背影有些佝偻,心里滋味说不上的复杂。
还想着给贺浅浅做演技辅导,现在看来,需要辅导的或许是他自己。
在《从天而降的公主》前期,女主重生的容悦和男主书生姜修远的交集并不太多。
容悦总是在暗中对书生多加帮助,而任凭书生怎么去寻找帮助他的人,也只来得及看到她的半个侧影。
为了加快拍摄进度,贺浅浅和周定恒分在了AB两组同时拍摄。
但奇怪的是,文导总能不经意间在A组的某个角落看到周定恒的身影。时不时抬头看片场一眼,又低着头走走停停小声嘀咕着什么。
等文导想上前看个究竟,他扭头就跑走了。
第36章 猖狂的身影
“嘿,这个小周,今天怎么神叨叨的总往我这儿跑。”晚上吃饭的时候,文导不经意间跟B组导演提起。
“不知道是不是被小贺刺激的,小周下午镜头质量高了不少,也几乎都是一条过。”
文导放下筷子翻了翻剧本:“拍摄进度已经比预计的快了,要不咱们放慢一点吧,等这段结束,给他们放天假。”
“我看行。”B组导演算了算时间,“我让他们通知一下男配演员,让他准备好提前进组。”
贺浅浅还剩一场夜戏,是师父寒烟给容悦手肘上药的情景。
这场戏台词不多,但几乎都是近景,两人的神态语气格外重要。
贺浅浅和陆羽惜今日才第一次见面,便要演出一种师徒间的默契宠溺感,着实难度不小。
与中午几十人的躁动面不同,一盏忽明忽暗的烛光打在两人脸上,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容悦的胳膊白净细腻,一道深深的红痕被衬托得格外刺目。
寒烟拔去瓷瓶的瓶塞,仔细将药粉均匀铺洒在红痕上,眼神专注,像在修复一件极珍贵的宝物。
容悦盘坐在椅子上,受伤的手臂搭在桌上,仍由寒烟摆弄。
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支在腿弯,侧着脑袋,用视线描摹着眼前女子柔美的五官。
她心有所感,脱口而出:“师父,你真好看。”
寒烟手上包扎的动作不停,只是耳尖微微红了。
“惯会哄我。好了,你该回去了。”寒烟收拾好桌上的瓶罐,起身赶人。
容悦看了眼窗外天色:“这个点皇城门早就关了,我若是亮明身份进去,一定会被通报给母后的。”
语气里满是担心,但眼中却是不一样的狡黠。
“谁叫你非要闲逛耽误了时辰。”
寒烟在山门长大,师成后便被邀请去宫中成为公主容悦的剑术师父,心思耿直单纯,对容悦的担忧不疑有他。
“也罢,那我去收拾一下客房,你今晚……”
“我要睡师父的房间!”容悦抢白,不等寒烟拒绝,先仰身一屁股倒在了床上,脸色瞬间扭曲,“嘶……好硬。”
寒烟面色有些不愉,像掸灰尘一样将容悦从床边拍下来:“我这条件有限,你这矜贵的身子怕是待不舒服。不若还是送你回宫吧,令堂那儿我会去解释。”
容悦手忙脚乱地拖了鞋袜,跳上。床,躲在了床脚:“我不走,我不走,虽然床是硬的,但师父是软的呀。我要搂着师父一起睡!”
寒烟不明白这小家伙今日怎地这般粘人,说话也是越发不着调,投降道:“行了行了,快下来洗漱,我再去给你铺床垫子。”
容悦甜甜道了声:“好。”
对寒烟来说,与这只顽劣徒儿上一次相见不过是十几天前。
而对于重生的容悦,却已然隔了十数年。
师父的眉眼比记忆中更加清丽淡雅,那双不问世俗的眼瞳中一片清净,是容悦前世最不舍丢失的一块净土。
她偷偷攥紧了师父的衣袖,情绪晦暗不明,小声道:“……不要走。”
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我一定会更加强大,不会再让师父为我而死了。
寒烟抬起头,不明白为何容悦的眼角闪着些泪光,她轻轻揉了揉容悦的脑袋,笑道:“傻瓜,师父会一直在你身后。”】文导吸溜着鼻子,眼睛雾蒙蒙的,被助理提醒了才想起来喊卡。
不光是他,许多剧组人员也被两人的演绎感染,进入了情境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关于容悦重生这一设定,没有看过原著的观众在前期并不知情,或许对容悦突如其来的情感爆发不明缘由。
但随着剧情慢慢展开,前期铺垫的伏笔一个个揭晓,观众就会从容悦前世的记忆中了解她的命运悲惨,情绪与剧中人物逐渐融合,感同身受。
贺浅浅对容悦欣喜又担心的复杂情绪表达得十分准确。
欣喜着自己重新得到了全世界,又担心着再次失去。
让初看的观众只觉这是徒儿在与师父撒娇,却让知道容悦身世的观众感受到她那份无人能倾吐的酸楚。
文导喊过卡,贺浅浅眨眨眼睛缓了缓情绪,将眼角隐约要落下的泪珠用指腹粘走了。
余光瞥见陆羽惜直起腰身时,眉头紧皱了一瞬。
下午她便有了猜测,只是一直没问出口。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已经结束,贺浅浅终于有精力关心问道:“可是拍打戏的时候伤到哪儿了?”
陆羽惜抬眼看她,歉然一笑,碰了碰腰间,眉间又是一皱:“没关系,可能吊威亚的时候擦破了点皮。”
贺浅浅打趣道:“你这个师父呀,还帮徒儿上药呢,自己受伤了却忍着不说。”
不由分说拉着她坐在道具床边:“你助理呢,得让她帮你消下毒。”
“她……”陆羽惜面带难色,轻轻摇了摇头,“她下班了。”
“下班?”虽然贺浅浅自己连个助理也没有,连助理需要干哪些活也不太清楚,但也还是第一次听说助理比演员早下班,不免有些新奇。
贺浅浅看了看满是人的屋子,实在不是个查看伤口的地方。
剧组演员们的生活助理小刘虽然细瘦了些,但也是个大男人,有些事情帮不上忙。
她拉起了陆羽惜的手:“走吧,咱们先回去换衣服。”
贺浅浅着的是男装,发型也比陆羽惜的简单很多,很快就出了更衣室的门。
虽然以剧组的条件没办法请到常驻的医护人员,但因为有不少打戏场面,基本的药品还是配备齐全的。
贺浅浅问小刘要来了医药箱,拎回了化妆间,等在更衣室外。
陆羽惜的衣服有些繁复,在服装师的帮助下一层层解开,颇费了些功夫。偶尔触动了腰间伤口,忍着疼,额头激出了一层薄汗。
等陆羽惜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贺浅浅还没来得及把药箱递给服装师,让她帮陆羽惜消毒上药,就见服装师抱了满怀的戏服出门整理去了。
贺浅浅的手不知所措悬在半空中,被撩开更衣室幕帘的陆羽惜看了个正着。
“这是帮我拿的吗?”陆羽惜见贺浅浅的尴尬样,抿唇轻笑,上前把药箱接过,非常真诚地道了声,“谢谢。”
贺浅浅缩回手背在身后,方才陆羽惜拿走药箱时,手指无意间蹭到了她的手背,微有些热。
贺浅浅指了指门口:“那我就先走了,我帮你把门带上,你安心上药。”
陆羽惜点点头,乖巧道:“好。”
看着贺浅浅消失在门缝里的身影,陆羽惜唇角的弧度抬高,看回手中的药箱时,眼底也泛上一股笑意。
——谁会不喜欢青涩又真诚的小朋友呢。
贺浅浅刚走到小刘停在不远处的车旁,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
她想了一路,要不要折返回去。
陆羽惜似乎伤在腰背,不知道她自己上药能不能够到。
可她们才第一天见面,这么上赶着要帮忙会不会把人吓到。
虽然都是女生,一上来就要扒人家衣服,也着实不太好。
纠结间,脚步不知自己迈向了哪里,等贺浅浅再一抬头时,已经回到了化妆间前。
看来从来都没准过的方向感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
贺浅浅深呼吸口气,敲门:“是我,贺浅浅。”
陆羽惜此时正艰难地扭身对着镜子,查看后腰的擦伤。
伤口有些深,她捏着消毒棉签的手反抵在身后,眼睛从镜子里看见了伤口的位置,但手想要对准,属实有些难度。
“快进来吧。”
贺浅浅能回来,的确帮了她的大忙。
贺浅浅低着头,开了条小小的门缝,视线一寸一寸往上腾挪着,生怕目光孟浪,看见些微乍泄的春光。
陆羽惜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从里面一把拉开门,贺浅浅失去重心,像强硬闯入少女闺阁的大汉,猛地窜进了房中。
不知道为什么,贺浅浅看着陆羽惜掀起后背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时,手里的棉签莫名在抖。
奇了怪了,她明明不冷。
心里竟然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紧张。
她上一次见到年轻姑娘的身子时,还是在大学时的公共澡堂。
一晃眼已经好几年了。
陆羽惜见贺浅浅盯着自己的后背发呆,面皮一红:“你……”看好了没。
贺浅浅及时稳住了手,轻揉揉捻在后腰那一块突兀的红褐色伤口上,将陆羽惜剩下的话堵在了唇齿间,只剩下“嘶”地倒吸口气。
大致处理好伤口,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化妆间房脸上都浮着红。
好在夜色够深,将两人的窘迫都藏在了黑暗中。
第二天在片场,贺浅浅有意无意关注了一下陆羽惜助理的模样。
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女,身材矮胖,面上颧骨高耸,眉眼锋利,看着十分精明。
若说相由心生,她站在温温柔柔眼波似水的陆羽惜身边,明眼看出不像是善茬。
今天的戏份是容悦在县衙大堂亲自观审蟊贼一伙,得知了书生包袱和举荐信的下落。
她拜托师父前去取回,并亲自将包裹偷偷送还到了书生落脚的客栈。
在离开时,与书生擦肩而过。
上午先拍摄的是容悦和师父的镜头,场景还在调试,贺浅浅和陆羽惜对好了戏,一人坐在一个道具石墩上聊天。
昨天回到民宿已经是深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贺浅浅重重打了个呵欠:“等你助理来了,得先让她帮你看眼后背上的伤。”
“嗯。”陆羽惜点头。
昨夜为了不碰到后背伤口,陆羽惜只能侧躺着睡,肩膀压了一夜。
现在是后背也疼,肩膀也酸涩得很。
贺浅浅眼睛里雾气凝重,隐约间见到一个宽胖的身影风风火火往这边靠近。
第37章 爱心的便当
“怎么没回我消息?我要请假!”
来人说话很不客气,像是来下最后通牒。
贺浅浅瞧清楚了来人的模样,正是陆羽惜的助理。尖细的声音和矮胖的身材重叠在一起,意外和谐。
意外地令人心生不悦。
但陆羽惜早已经习以为常:“这次又要请多久?”
助理颐指气使惯了,语气刻薄:“反正你这里也没什么事,等有事的时候在说吧。”
说完,也不等陆羽惜回应,就扭着身子身子走了。
“哦,对了。”助理想起什么,遥遥回过头补充道,“反正你在剧组也不出去,车子借我开几天。”
助理早已经把车钥匙攥在手里,方才说话时也丝毫不避讳,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陆羽惜,你没资格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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