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羡南觉得真有意思。
“我是他儿子还是他的下属?”
“……”罗盛没想到黎羡南问这样一句,以沉默作答。
他往落地玻璃门里看了一眼。
叶绯那姑娘还在沙发上坐着,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写什么,黎羡南喝了一口酒,酒被冰块冰成一种刺骨的冷,他的思绪散了散。
叶绯今天也是刚下班,他在她公司楼下等了两三个小时——赵西湄还嘲笑他,怎么着,改邪归正?等人半天。
黎羡南懒笑,他什么时候邪过?
赵西湄在手机里啪啪鼓掌,“你别和我哥说我在哪,我也给你保密。”
黎羡南看着里面的叶绯,罗盛报告结束了,怕他再问,直接挂了电话,下一秒,一封邮件弹进来。
他也根本懒得看,视线黏在里面的叶绯身上,叶绯今天穿了一件灰绿色的毛衣,衣摆有点松,一小截束进了牛仔裤的裤腰里,一截腰线柔软纤细。
黎羡南忽然有点发散地想——他在她公司楼下等了两三个小时,等的或许就是这样的一刻,看她坐在那儿,就莫名好有安抚力。
叶绯晚饭没吃,客厅里有个苹果,她拿着去了厨房洗洗先垫垫,水也是冰的,叶绯只是洗了洗苹果,手就被冻的发木。
她一回头,黎羡南从外面进来了,身上还沾着点凉意,瞧见叶绯的手有点红,他伸手关了水龙头,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怎么这么冷?”
“水太冷了。”
叶绯想抽出来,黎羡南没松开,苹果被他放在了桌上,他的指尖也泛凉,他摸了摸,干脆两只手包着她的手搓了搓,叶绯笑了,说,“还不如喝点热水,你冰箱里太多冰块了。”
“我平时只回这里休息而已,”黎羡南说,“喂一下那些鱼。”
“那些鱼是不是很难喂?”叶绯只记得小时候叶桐养过小金鱼,但是没几天就死了,有人说是水不好,翻来覆去好几次,都养不活。
“还好,”黎羡南捧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终于慢慢回温起来,“没热水,我的手不也挺好的?”
也在这会,夜宵送到了,叶绯说,“你先吃吧,我还有一点稿子没修完。”
“很麻烦?”黎羡南正好拎着进来,看见叶绯又坐回去抱着电脑开始工作。
其实她这句话说完之后后知后觉才觉得不太应该——已经十二点多了,黎羡南把她接过来,必然不是想看她埋头忙这些。
黎羡南把夜宵放在茶几上,说,“你改你的。”
“好,”叶绯看了一眼,打包的餐盒里都是一些海鲜,做的漂亮精致,“就是稿子后面质量不太好,出版社那边打回来,改动很大。”
“作者呢?”黎羡南看了一眼她的屏幕,密密麻麻的文档,包里还一沓打印好的纸,上面有一些标红的地方。
叶绯说,“是枪稿,买断的稿子发在一个比较知名的作者名字下。”
黎羡南点点头,戴着手套剥虾。
叶绯觉得自己在这儿跟他讲工作有点诡异……她一个月才多点儿钱,跟他讲她工作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喜欢这行?”
“还好吧,就是……嗯,我文学系毕业的,以后去当会计当别的会觉得专业职业不对口。”
“工作很开心?”
“跟我想的有差距,而且领导有些龟毛。”叶绯诚实的回答,“不过我觉得还好,毕竟也没有完美的工作。”
“龟毛的领导每天都让你加班到十一点?”黎羡南笑了声,“好歹燕京大学毕业的,别这么低看自己,工作这东西——听过一句话没?”
叶绯敲键盘的手顿了顿,转头看着他,黎羡南带着手套剥虾,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线条修长,性感冷白,叶绯看着的时候,总觉得这双手与昂贵的腕表亦或者做工考究的钢笔更搭配。
他低垂着视线,冷冽的身影是有温度的。
她想起了前不久赵西湄说的话——他对人人都漠然,对人人都喜欢。
她却觉得不全然是,漠然只是他的外表,是没人曾走进过他的世界。
他对什么都喜欢,那也不过是他的修养和礼貌而已,他喜欢的东西很少。
“什么话?”
“树挪死,人挪活。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挑挑拣拣,总得找到点让自己轻松愉快的东西才能捱过去,”黎羡南剥好了一只虾,递到她嘴边,“张嘴。”
叶绯忽然觉得,自己也像那么一点例外。
例外这个词,显得有种专属的温暖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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