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进门,就听到观致落寞低语,她说:“你看,恶人有恶报,你怎么还不醒呢?你不是说……要给我买仙女棒的吗?那你现在怎么还不醒……”
很少能见到观致完全裸露的伤感,她要强,以前跳舞满身伤痕的时候对外也一直都是一笑而过,总是没事没事的说。
赵尔竹慢慢蹲下来,“枝枝,医生说了,他只是暂时的休息而已,之后会醒过来的,你真的别太难过,而且医生不是也说了吗,我们的情绪对他也是会有影响的。”
观致抹掉眼泪,强撑着嘴角的弧度,“我知道了,是我刚没注意。”
易家自那件事情之后,受到了重创,易克礼被逮捕,易固清因为自己母亲唐秀的原因和对易珩昱的愧疚,选择离开,而老爷子本就上了年纪,也没办法去哪里。
只是看着世世代代打拼下来的偌大家底,惆怅哀叹,自己的儿子也进了监狱,孙子走了一个,还有一个至今未醒。
一夜之间,所有人一瞬间崩散离开,最终陪在身边的竟然只剩下这空荡荡的家宅和文岚生前栽种的那棵马尾铁。
岁月峥嵘,易老爷子大半辈子落到如今,如何不凄凉。
易老爷子前去医院看望小孙子,碰巧遇到观致。
他踌躇着,拄着拐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我来看看阿昱。”他声音苍老,掺杂着风霜的粗糙。
观致扶着老爷子坐下,给他倒了水。
却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易老爷子瞧了瞧观致,些许欣慰。
“你外公最近可好?”
“劳您记挂,一切都好。”
老爷子似有如无看向床上的人,“他……还好吗?”
观致态度依旧极淡:“就您看到的这样,您觉得是好还是不好,我想应该不用我说了。”
易老爷子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观致明显的抵触和敌意他从观致张口开始就听出来了,但他没怪她。
“枝枝啊,你是不是对爷爷有什么不满啊。”
窗外阳光有些灼热起来,观致起身将窗帘拉上一角,易珩昱脸上挡上阴霾。
“爷爷,我没有怪您什么,要说怪您,也不该是由我来。”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冒犯到您,希望您见谅,是晚辈失礼。”
观致微微颔首。
抬起头来的眼眸却很坚定。
“文岚姨的事情我想您应该不会不知道,也许应该是非常清楚的,对吧。”
易老爷子摸着一旁的手杖,没有发声。
观致知道他这便是默认了。
“这件事情如果没有您的无视和默许,我想您的儿子又怎么会那样的猖狂,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就做那样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不是您的问题,但如果没有您的纵容和默许,都不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换了一杯温水给易老爷子,又再次坐下。
看了眼身后依旧安睡的易珩昱,心中万般翻涌。
“您安然接受着另一个孙子对您的尽孝和让阿昱喊另一个女人妈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有多难过,多绝望,但凡您稍微警告一句,阿昱后来的性情都不会那么极端。”
“您知道他的集团为什么叫书岚集团吗?”
易老爷子拄着杖狠狠地落在地面上,“我知道,他是想书写纪念文岚啊!”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小孙子对母亲有多么的思念,也对他这个老爷子又多么的失望埋怨。
只是因为他的私欲和纵容,才让他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易老爷子看着床上的易珩昱,满眼灰暗:“他……一定很恨我,埋怨我吧……如果不是因为我……”
观致摇头,“您知道阿昱之前说过什么吗?”
“什么?”
“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在易家最在意的三个人,一个是李妈,是照顾过母亲的人,她的身上有母亲的温柔,一个是哥哥,他其实一直没有怪过大哥,他知道他们都是受害者,所以很对不起之前一直对他很冷漠,另一个,就是您,是您教育他,给他温暖和仅存的家的感觉。”
观致叹了口气,“他后来那样偏激的时候,也没有怪过你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世界对他还是那么的苦。”
那天离开医院,易老爷子这辈子铁骨铮铮,战场上子弹穿破血肉的时候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却在上车上泣涕不成声,他永远对不起这个孙子。
他的孙子太苦了,而这些苦都是易家一手造成的,突然希望,他如果不是易家人,或许能够快乐安康生活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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