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知道盛沂要说什么,徐丽伸手,又去整理盛沂桌面前堆起的蟹壳,抢先一步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小沂,你始终是妈妈的孩子,妈妈一直想这几年我们见的太少,等你在北城,跟妈妈见面的机会也可以多些,妈妈也能更好的照顾你。”
盛沂抬起眼,又落下视线。
十七岁。
他真的处于一个尴尬的年纪,在成人的世界他们把他当作一个孩子,在孩子的世界他们又把他当作一个大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还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连盛沂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算正常。
饭桌上又陷入了沉默,徐丽又夹来一只蟹钳,这好像已经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乞求的办法。
盛沂抿了下唇,伸手,指腹捏在了螃蟹的钳边,钳身的小刺多,扎进皮肤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沂终于开口,他说:“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在北城呆了没两天,盛沂独自回了西城。
开学第一天,西城附中重新调整了各个年级各个班的人员名单,成绩参考上次的期末考试,名单由政教处贴在了学校的布告栏里。
早自习前,水星提前去布告栏前查看自己的分班情况。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水星在四班跟二班的名单找了一圈,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声音,有人问她:“水星,你在看什么?”
水星回过头,发现是李致堃:“李老师,我找不到我名字。”
“这儿呢。”李致堃笑了笑,虽然水星不在三班,但他对水星的成绩还是关注的,每次年级的总排名总会看看,他抬手,给水星指了下布告栏的左上方,最高的地方贴着一班的班级名单,“上次考试自己的排名都没看吗?你进了一班。”
水星愣了下,根本没反应过来。
高二分班调整的成绩参考的是暑假前的那场期末考试,那次的考试水星在数学跟生物上超常发挥,只不过放假以后,水星没一周就回了南方,没亲自领成绩单,戚远承跟蒋林英只跟她说了这次的分数,没说排名,那会儿水星只以为是全年级的分数都提了上来,没有多想,更没有想过年级总排名会一跃到了三十名,正好卡在了一班的尾巴尖。
李致堃一会儿还有事情,跟水星闲聊了几句,大概问了问她最近的学习情况和生活状况就离开了,水星一个人留在布告栏前,直到现在她都有一点儿不敢相信。
她抬起头,视线上移,布告栏的左上方的那张纸,一眼看到最顶头的名字,盛沂一如既往的优秀,总是遥遥领先,而她真的很平凡,用尽努力,才终于跟他出现在了同一张纸上。
可他们之间还是相隔了二十八个人。
好远,又好近。
那天,水星傻愣愣地在分班名单的布告栏前站了十多分钟,直到上课铃打响才匆匆跑进了教学楼。
这次进一班的人不算多,加上她,只有两个二班的同学,三个人站在办公室里都等班主任领他们进班。一班的班主任是位教数学的女老师,姓阎,名格,兼顾一班跟二班的数学课,旁边两个同学都是认识的,半天也没见老师的身影,估计也是无聊,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话。
水星站在边上插不进话。
忽然间,嘀咕声突然消失了,旁边的两个同学相继埋下了头,水星回过神,看见了两个人面前站着的中年女老师,她穿了一套正经的黑色职业装,刚从二班回来,手里还拎了副巨大的木质三角尺,随便一扔,摔在了旁边办公桌上,砸出很重的一声。
“怎么不说了?”她问。
阎格,其名如人,真的很严格,仅凭一句话,旁边的两名同学双双摆起了哭脸,连应一声的勇气都丧失了。
水星垂下眼,也有点儿被吓到了,原本抬得不高的头更低了。
进一班前要跟班主任短暂谈话一次。
阎格对着三个人将成绩单翻开,抬眸,又扫了一眼水星,对她来说,水星是完全陌生的学生,当初分班的时候即没呆过一班,也没在二班出现,算是忽然超车,属于空降学生:“趁早收了玩玩闹闹的心,在办公室都这样都叽叽喳喳的,进班里还不上了天?一班班训,你们仨每个人拿一份儿,回去都看清楚了。”
相较于其他班,一班的管理更严格,这跟班主任脱不了干系,不过也正是因为阎格的军队化管理,一班始终保持遥遥领先的位置。
三个人乖乖接过阎格递过来的纸。
“还有你们两个。”阎格点了下之前说话的两个同学,“班训各抄十五遍,先长长记性。”
两个人都不敢反驳。
阎格赏罚分明,水星没参与,自然没她的事情。
一班的座位非必要不变,三个学生只能固定穿插到现空的位置上,阎格又简略地介绍了下在现在的课程进度,一班的进度比其他班都要快,为了不耽误时间,平常的月考卷子除非重点难点不讲,都是由班上的同学自己解决,或者下课来问老师。
阎格介绍完情况,带着三个人转头进了教室,班上的同学见她进来一瞬间收了声,不在座位上的就近先挤到一边,保证没人站着。
水星站在讲台上,更方便看底下的人。
“高二了。”阎格双手撑在讲台上,咳嗽一声,“又大了一届,就有点儿大了一届的样子,别每天晃晃荡荡不知道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台下的同学都收不住心,往上瞧。
“知道你们好奇,咱们班终于进新人了。”阎格冲边上看看,“行了,让他们自己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会儿该上课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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