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客厅的书桌上压了一封信,房子归于宁静。
再来——
宋乐多听到妈妈哭泣的声音。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妈妈哭。
小时候,她是她心目中的超人,无时无刻保护她。后来,她长大了,她老了,她仍然没有见过她哭,在她心里,她妈妈乐观开朗,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到她。
然而她哭了。
为什么呢?
宋乐多的眉头皱起来,很快舒展开来。哦——她记得了。因为她人生第一次离家出走,带着她的小行李箱,银行卡,身份证,踏上了北上的飞机,只留给她们一封道歉信。
直到最后,她仍然对她与爸爸任性。
明明欺骗她们交了申请书的人是她。明明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偷偷考研的是她。明明做错的是她,为什么难过却要他们来承担。
去到陌生的北方城市,她没有出门,窝在酒店里三天。没带手机,没有人能联系到她,在酒店里,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人安静地活着,没有念想,静静地发呆。
一个星期后,她重新回到丰城。
她的父母果然依照信封那般没有出来寻找她,只是在她踏出机场的那一刻,微笑地告诉她:“欢迎回来。”
那一刻,她泪崩了。憋在心里的委屈与愧疚都在此刻决堤,她埋在妈妈的怀里,泪水晕湿了她的衣襟。
也许是母女连心,在她哭的那一刻,她妈妈也哭了,哽咽地问她:“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为什么一个人走?这里不是你的家吗?有什么事不能和我们一起分享,一个人憋着你就开心了吗?”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了,憋了一个多星期的泪水在此刻放肆地流出来。
一向嬉皮笑脸的爸爸难得表情正经,他轻轻地搂住怀里的两个女人,一大一小,都是他生命中的光。他不舍得她们哭泣,却无法阻止女儿在青春的路上受到伤害。
三个人在机场还是很惹眼,很快她们回到车上。
妈妈抚着她的手,仔细地看了她的脸庞,看见没有瘦得厉害时,才松了一口气。
她严肃地绷着一张脸,说:“说吧,你决定怎么做?”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女儿会给她留了一封离家出走的信在客厅里。
她坦白了自己没有向国外申请大学,考研究生也落榜了,要独自去北京散心。信纸上写上了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信封的旁边摆了她的手机。
知道她没有申请国外的大学时她很震惊,也很生气。因为她一直骗着她说已经申请了,所有的申请材料并没有交上去。
但是她的生气没有持续很久,气馁地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忽略了对她的关心。什么时候她活泼漂亮的女儿变得患得患失,变得有事不和他们说,有事自己承担了?
女儿错了吗?
错了。
错在她不告知她想在国内读大学,如果她想读,他们也是支持的。错在她放弃申请时没告诉她,就算不去国外读书她也不会生气,毕竟留学只是给她的学历镀金而已,锻炼她的口语能力,让她的未来多一个选择。
她也有错。错在不关心女儿真正的想法,不关心她是否真的想去国外读书,一味地为她安排自己觉得最好走的道路,却忘了征求她的想法。也错在不关心她的情绪,没发现她的异常。
她养女儿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她开开心心,顺顺利利地生活吗?如果她不开心了,她的安排还有意义吗?
宋乐多表情严肃认真:“爸,妈。我想出国。”
她知道就算她的留学申请没有提交,她爸妈还是能帮她找到一个好学校的。
虽然说这样做不对,但她不想留在这儿,留在这里她无时无刻地想到那个越来越卑微的自己。
喜欢一个人没错。但喜欢到放弃自己的尊严,那就是有错了。爱应该是让人成长的,而不是让人患得患失的。
以前的她不懂,现在的她懂了。
选择决绝地与过去画个句号,开始新的生活。
宋乐多的决定得到了爸妈的支持。
开学后不久,她飞到了遥远的Z国,在这里开始她崭新的生活。
尽管她在读大四,但她们学校毕业设计开始得早,早就上个学期开始,她在假期间把论文写完,交给她的导师,答完辩,结束了她在丰城的生活。
她做好决定与谢瑜斩断所有的联系,其实内心上还是想看到他有什么反应的。只是她失望了,她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她。
直到她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做完,离开这片国土,她们再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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