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等怀中人呼吸完全变得平缓绵长后,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帮她掖好被子,拉出病床底下租借的单人床,在她的旁边躺下。
侧着脸看着她沉睡的脸蛋,嘴角缓缓勾起,眼神柔和。
幸好,她安在。
宋乐多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在梦中她梦到了采访遇到的人,那些人还活生生的,而不是如现实中停留在了相片中。
她记得李先生是她们采访的最后一个人。采访结束后,她与大刘因为要在截至日期交稿,回去时候步伐挺匆忙的。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震耳溃耳的爆炸声,接着她失去了意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心底盘旋着压抑的情绪。此刻在夜深人静之时,瞪着白色的天花板,仍然不敢相信先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没了。
永远停留在梦中。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翻涌,宋乐多偏过头,眼角通红,一滴泪珠顺着她的发鬓消失在床铺上。
耳边传来唏唏嘘嘘的声音,被子被人掀开,宋乐多随即被人揽入怀中,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男人的大手揽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沉默着。
宋乐多无声流泪,情绪奔溃,在男人一下一下温柔的安慰下,终于平静了些。
她的声音沙哑:“我想找心理医生。”
自醒来后,宋乐多表现得很乐观,见谁都笑嘻嘻的,仿佛一点都不受爆炸影响。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只是她的表面功夫。她仿佛被关在爆炸的小黑屋中,走不出来。有一根刺在她的心底扎根,不起眼,却时不时给她刺激。
“嗯。”他点头,轻轻地在她的发顶上落下一吻,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宋乐多抬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颜,咧开嘴巴,露出一抹不是很诚意的笑容,说:“怎么办?我好难过——感觉被困在围墙中,走不出来了。”
在她闭上眼睛时,她的眼前总能浮现那些人的音容笑貌。她的心脏总隐隐作痛,梗得她难受。
谢瑜知道她这种叫做应激性创伤心理障碍,在大型事故后,医生会建议看心理医生。
就算宋乐多今天不说,她明天也是要看心理医生的。
谢瑜眼睛盯着她苍白的脸,眼底一片怜惜,嘴唇抿成一条线,握着她的手不知觉中收紧。
她这么乐观的一个人,还是留下阴影了,可见这件事故有多么的可怕。
他无法想象她在现场遭遇事故时的场景,每想到这里,他就呼吸不过来。
感受到手臂上灼热的濡湿,谢瑜转移话题:“你读研一的时候,我去你们学校参加了国际比赛,看到你了。”
宋乐多顿了下,抬头看着他,果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谢瑜笑了笑,额头轻轻地碰了下她的,把几年前在异国他乡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本他并不打算参加那场比赛的,在看到总决赛地址时,他改变了主意。
偶遇不算打破承诺,不是吗?
这个念头出现后愈加强烈,像是一颗蕴含着无限生命力的种子慢慢地在他的心底发了芽,逐渐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他把心思都放在这场比赛上,终于如他所愿,他进了总决赛,第一次踏上有她土地。
他下了飞机,跟着参赛团入住酒店后,迫不及待去到她们学校。到了门口,却不知道是否是“近乡情怯”的情感在作怪,他没立即进去,在门口徘徊了很久,终于踏进去。
在此之前,谢瑜只有在顾清河那里听到她的学校名字。
在一个大学里想偶遇一个人是如此异想天开的一件事。
他那天没能遇上她,只好回到宾馆。
第二天,没遇上……
第三天,也没遇上……
终于到了第四天,要回去的那天,他终于从一个比赛的华裔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得知她的专业,她的宿舍楼。
他在宿舍外等了两个小时,她终于踏出了宿舍楼,背着一个双肩包,走向自习室。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这样就足够了。
她找到位置落座,他从后门走进来,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头上戴着一顶帽子,遮住大半张脸。
她自习时很认真,一直写写画画,与印象中的她完全不符合。
他记得以前去图书馆时,她喜欢跟着他去,去了却不爱看书,写了没半个小时作业,就趴在桌面上睡着,美名曰:闭目养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副强壮的身体,怎么能够学习呢?
个子不高,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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