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而她也因此选择放弃争执的时候,他就学会了举一反三。
她向来受不了他这样。
睫毛轻轻颤动,阮念抬眸看向他的眼底,看到了熟悉的爱意与掩饰不住的困顿。
他应该也不想和她吵架的。
沉默几秒,她最后还是选择往前挪了一些,主动地靠近了他的怀里。
“可以。”
她闷着脑袋,有些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
胸腔像是一瞬间被暖意填满,堵住了那些有可能透风的地方,柏颂几乎是在阮念靠过来的瞬间就伸手抱住了她,胳膊轻轻搭在她后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他低头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发丝,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再给我一点时间念念。
他垂眸,看着她白净的脸颊,小声地在心里说。
他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
翌日,医院走廊尽头。
阮念垂眸看着手机上十年前的新闻发呆。
迟疑良久,她最后还是选择拨通了那个提前找好的号码。
“你好,请问是要做心理咨询吗?”
清冷的女声从听筒对面传来,阮念握着手机的手指无端攥紧了一些。
“……嗯。”她轻声应。
听筒对面紧随其后说:“那请您先陈述一下是什么样的心理问题,我这边好方便回答。”
“小时候意外碰上火灾,后背上有一片烧伤的疤,之后就变得有点自卑,很抗拒别人的触碰,即便是最亲密的人也不行。”
“关于自卑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转移注意力,自我暗示,都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但如果是抗拒触碰的话,那可能就会更麻烦一些……想问一下小姐你现在是单身还是恋爱中?”
“我结婚了。”
“既然结婚,那代表您的丈夫应该是不会在乎这件事,所以您的症状是在结婚后才冒出来的吗?还是说,您没有在婚前告诉他?”
“我一直知道。”阮念下意识代入另一方回答,说完才发觉自己好像回错了话,沉默几秒还是选择了主动解释:“不好意思,其实抗拒的人不是我,是我丈夫,我本人并不在乎这种事,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看看要怎么帮他解决。”
“这样啊。”听筒对面应该也有点惊讶,沉默几秒后才继续说:“那他知道您不在乎吗?”
“知道,但问题是他接受不了。”
语气不免有些颓丧,阮念干脆就跟倒水一样一骨碌全说了出来:“其实我一直都有想过当面和他说清楚,但当初那件事……”
无端顿了顿,她沉默几秒后才继续往后说:“算是他的一个阴影,我怕当面说穿了,会让他想起不好的过去。”
“所以其实你早就找到了解决方法。”
听筒对面传来女人有些无奈的话语:“只是你作为他的爱人,作为他最亲近的人,你舍不得就这样戳穿他的过去,对吗?”
阮念没有应答,她咬着嘴唇,眼神无端暗了下去。
事实就是如此。
她就是舍不得。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在向那个不会让他难过的方向倾斜,可却没有意识到,过度的纵容很大程度上,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
“如果您真的是舍不得,我其实倒蛮建议您把这种情绪告诉他,和他敞开天窗聊一聊。毕竟从您的话里,我感觉得到你们夫妻关系很好,所以如果能让他意识到,你一直在为了他做不喜欢的事,或许能够让他多一些去直面自己的决心。”
阮念身子倚着窗边,安静地听着她的话。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双方投入不说要完全相等,最起码需要保持一个平衡,不然很容易就会倾斜,崩塌指日可待。我希望您可以明白这件事。”
平衡。
这是她在确认关系初期就对柏颂说过的话。
她不需要他一味的道歉,不需要他一味地放低自己身份,他们之间没有谁欠谁的,可最后忘掉这件事的,反而是她。
在伤疤这件事上,她一直都在后退,一直都在以他的感受为主,可如果单凭他自己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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