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时头痛欲裂,比宿醉更难受——因为头天洗澡之后忘记吹头发,她开始发烧了。
虽然明明知道是自己的粗心导致,但她心底还是将这次感冒归咎于运气,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屋子里她没有备药箱,只能出去买药,她浑身肌肉酸痛,起床洗漱换衣服的流程也走得很慢,晕晕乎乎地出门,被门口一个黑影惊得差点尖叫出声。
关睿靠着墙,听见门响就直起身,和路南溪看了个对眼。
凌晨五点多,外面天还是黑的,路南溪按着心口,余惊未退,语气不善,“你大清早的在我门口干嘛?”
关睿沉默片刻才答:“你没有回我信息。”
这句话竟透出几分委屈意味,路南溪脑子转得慢,好不容易想起头天晚上的事,皱起眉头,“你该不会在这里站了一夜吧?”
关睿身上还是头天的衣服,声控灯的白炽光下,她看到他眼底有些红血丝,下巴还冒出短短的青黑胡茬。
她一瞬有些心里过意不去,看起来因为没有得到她的回复,昨夜对他来说有些难熬,然而,很快她告诉自己,现在更惨的是她。
要不是昨晚这些破事,她也不至于忘记吹头发就睡觉。
她非常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感冒怪在关睿身上,“回个屁,我感冒发烧了,头痛……都是你害的。”
关睿完全没明白怎么会是他害的,他蹙眉,看清她面色潮红,伸手想去探她额头温度,被她一把打开。
路南溪人没精神,脾气还是很大,“让开。”
“我送你去医院。”关睿语气沉了些,“生病了就不要和我闹脾气,看病要紧。”
路南溪往前走,绕过他,语气还是硬:“你算老几啊,你管我……我就要闹,你受不了就走啊!”
她忍着难受挪到电梯跟前按下下楼键,身后静悄悄,等电梯的几十秒功夫里,一直如此,她咬着嘴唇看着电梯,过了会儿,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关睿的影子。
她鼻尖一酸,赶紧收回视线,攥了攥拳,在电梯停下打开门之际又往后望了一眼。
还是没人,她想他是被她气跑了,这也正常,就像他说的,一头热很难坚持,一直碰她这么个冷钉子,他也会受到打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时候人格外脆弱,一走进电梯,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一边觉得自己特别矫情特别作,一边又想,这么容易就被气跑了,他也不是真心的,走了也好。
但是,电梯门没有顺利合上。
外面伸进一只手挡了下,电梯门感应到又自动打开,关睿黑着脸走了进来。
他瞥她一眼,正想说话,却又一顿。
路南溪赶紧别开脸,欲盖弥彰地胡乱伸手在脸上擦了一把,努力把剩下的眼泪忍回去。
关睿也没说话,电梯在沉默中下行,到了一楼,路南溪刚迈步,他伸手拦住她,终于出声:“我车停在负一层停车场,直接下去,我送你去医院。”
路南溪有些下不来台,抿唇没说话,低着头,眼泪在眼眶打转。
关睿直接关了电梯门,按下负一层。
到了负一楼,路南溪还是别扭着,他就拉起她的手,被她甩开,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隔着衣服抓住她手腕,将人带出去,找自己的停车位。
她在后,他在前,她被他拉着,好像不情不愿。
她的视线里,男人的背影高大,却有些模糊,他握着她手腕的手稳而有力,她眼泪又不受控地掉下来,只能用另一只手胡乱地擦。
等到他将她按在副驾驶座位上,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努力低着头不想被他瞧见,他却伸手轻轻擦了下她的眼角。
“忍一忍,很快就到医院了。”
他的声音里,蕴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她迟疑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
时间太早,关睿给路南溪挂的是急诊科,医生和路南溪聊过,确定了症状,诊断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单纯受凉引起的感冒发烧,由于高烧到三十九度,除了口服药以外,医生还给路南溪开了静脉输液,并特意叮嘱:“女孩子一定要注意,以后千万别顶着湿头发睡觉,受凉这事可大可小,感冒发烧都是小事,湿气和寒气郁积在身体里,时间长了会影响行经,造成一些宫寒导致的妇科毛病,别等严重了再后悔。”
路南溪不好意思地说以后会小心,医生看关睿一眼,“你也是,女朋友粗心,你就得细心着点,多提醒她。”
路南溪一愣,关睿倒是从善如流,点头附和,“以后我们一定注意。”
路南溪在临时病房输液,关睿就在旁边作陪,等护士扎完针离开,他在病床边坐下后,看着病床上的人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道:“我告诉过你,不要不吹干头发就睡觉,你怎么……”
路南溪眼圈一下子就又红了,赶紧将脸偏向另一边,不看他。
这导致他斥责的话没能说完,反倒好像理亏。
他想,路南溪这个性子,又作,脾气又臭,还不会照顾自己,除了他,也未必有男人受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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