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笙跟在后面,看见他手拿细鞭,背黑色的书包,书包拉链已经坏了,用针线缝了两边,剩一个大口放东西。
棕黄色的母牛,头上有对小短角,一蹄一踏,步子走得慢而悠闲,尾巴摇来摆去,驱赶蚊蝇。
走到那处青草浓密的缓坡,母牛自个儿吃草,林冬笙和陈夏望分别寻一块石头坐下。
林冬笙远眺远处的绿林绵山,近看身处的野花野草,看来看去目光又落在那头最初引起她兴趣的母牛。
在城市极少看到一头活牛在跟前晃悠,至少林冬笙没遇到过。
这牛似乎有点憨气,吃草咀嚼的动作很慢,嚼着嚼着突然停下,好似忘记自己在吃草,过了会儿似乎又想起这事来,就继续咀嚼。
闲适的慢节奏填充得随处可见,轻易让人放松神经。
夏日的太阳出来得早,不到八点,明亮的阳光就斜过树梢,照到人的身上。
林冬笙双手往后撑着,懒得挪位,便懒洋洋晒太阳,只是眼睛对强光有些敏感,她只好闭起眼睛,偏头。
没过两分钟,隔着眼皮,林冬笙感觉面前落有小片阴影,接着头顶感触到些微的重量。
她睁开眼,先看到那件灰绿色的短袖,以及袖口之下修长的手臂。
抬眼,她看见自己头上淡黄色的草帽帽檐。
“太阳大……”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头,“你戴吧。”
说完,他又两步坐回后面的大石块。
林冬笙愣了一秒,人已经坐回去,她跟着人出来放牛,结果只记得牛,忘了这个带牛出来的人。
她扭头,看向后面坐着的人,他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来看。
林冬笙眯眼细看,封面很旧,书页破烂,一看就不是新发的书,倒像从哪里借来的二手书。
九年级,数学,初三下册。
阳光落在书页上,上面粘有的透明胶亮得反光,太过刺眼。
林冬笙极少多管闲事,但头顶本没有多少重量的草帽,忽然变得很有存在感。
“陈夏望?”
她语气不太确定地叫,通常来说,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她都不会去记名字,而关于陈夏望这个名字,也许是谢兰恬提过“一夏一冬”,她才有的印象。
忽然被她叫到名字,陈夏望莫名紧张,拇指和食指无意识捏紧纸张,“怎么了?”
“那个,”林冬笙摘下宽大的草帽递过去,“不要在太阳底下看书,伤眼。”
陈夏望低头看到她的手,她冷白的皮肤好似不会被太阳晒暖,手背有淡淡的青筋,手指纤细。
她涂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在阳光下有明显的透亮光泽,但他不知道这个,他只觉得她的指甲像被阳光包裹的红石榴,一颗颗红润剔透。
一时间,他都忘记她刚才说了什么。
第4章 尝花。
林冬笙本以为牛是陈夏望家里的,但他说不是,牛是谢兰恬家的,他只是有空就过来帮忙放牛。
他将牛牵回谢兰恬家已经废置不住的瓦房院。
“里面很脏。”他提醒她。
林冬笙倒是不太介意,她经常在小路上看见鸡鸭的粪便,当然偶尔也会看到牛粪,所以对这泥巴和牛粪混杂的瓦房院没有产生不适的情绪。
院里还有头小牛栓在木桩旁,陈夏望同样拴好母牛,就去割草,再用小木板车装好推进院子,将草倒在牛的面前,这才完成今天喂牛的步骤。
*
陈夏望一般晚上才来谢兰恬家吃饭。
几个人围坐在圆桌边,一段时间下来,林冬笙发现,除了陈夏望,其他人的位置都是随意换坐。
过不久她反应过来,陈夏望那个位置离煮好饭的高压锅近,方便盛饭,每个人都会递空碗给他,让他帮忙盛饭。
这边有个习俗就是晚辈坐在离饭锅近的位置,给长辈盛饭。大概是为了培养晚辈尊老孝敬的意识。
但明明还有个比陈夏望年纪更小的谢杨杰。
谢杨杰嫌麻烦,耍脾气:“为什么要让我来盛饭,我不干!”
在卢蕙萍发火前,陈夏望温和地说:“我来吧。”
*
林冬笙经常出去遛弯,经过屯口的大榕树,树下总聚集一群老头下象棋,还有些妇女坐在一边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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