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在风中飘荡,落满人的肩头,许久没有消融。
林冬笙出了墓园,走在人行道上,左右无事,习惯性拿出手机给陈夏望打电话。
刚拨出去的下一秒,有人忽然出现,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路边带。
林冬笙下意识想挣扎,借着路灯看清来人是陈夏望。
她愣了愣:“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外公住院的医院么?”
陈夏望行动焦急,来不及解释,直接将林冬笙带上车,连忙发动车子,调转方向盘。
下一刻。
一辆货车急速开来,堪堪挨着他们车边经过,撞向人行道。
车轮在地面发出刀刻冰面的尖锐刺啦声。
垃圾桶被撞烂,路灯被撞倒。
随之“砰”地一声巨响,车头撞入一家关门的门店。
瞬间火花冒气,焦烟弥漫。
林冬笙浑身一凉,那正是她刚才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地方。
她一口气没缓过来,瞥见陈夏望看向那处的冰冷眼神,冷峻面容。
他收紧的下颌线条锋利得像把寒刀。
林冬笙彻底怔住,这个表情令她感到陌生。
她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恨意,积压了数余年,如腐朽于土地下的根系,溃烂发酵。
为什么?
他认识那个人?
意外发生的紧急情况容不得人多想,林冬笙拿起手机拨打呼救电话,接通那一瞬,陈夏望抽走她的手机,挂断。
“这个电话有人会打。”陈夏望继续开车离开,声音也结了冰,“但那个人不能是你。”
“什么意思?”林冬笙没有听懂。
事故动静不小,引来好几个路人。
林冬笙望见那处围观的人拿出手机打电话,才重新坐回副驾驶座,转念又想起另一件事:“你怎么在这?”
陈夏望没说话,踩下油门,将这场“意外”远远抛之于身后。
车窗半开,冷风不断灌入,细雪也借力变成寒针,往人身上扎。
他的表情也似冷风削刻出来的,阴郁凝重。
林冬笙上调车窗,玻璃阻隔风雪,空间变为封密,氛围更显怪异。
到达酒店楼下。
陈夏望停好车,立即紧紧地牵住林冬笙的手。
林冬笙这才察觉他的手,僵得像块铁,冷得像块冰,仿佛剖开皮肤,就能见着里面血液的凝固。
他牵着她,大步流星走上电梯,到了楼层,出来,开门,走进房间。
像是终于来到安全之地,有喘息的余地,他僵直的肩颈线条松懈了些。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即将到达某个崩溃的阈值。
他原本澄澈的眼眸,此时似是覆上一层黑雾,陷入梦端深处的疯魔,失去焦距。
林冬笙扯下围巾缓口气,而后踮起脚尖,伸手触碰他冷冷的脸颊。
“你到底怎么了?”
随着她的动作,陈夏望定定地看向她,眼中的雾霭一点点散了,浮起湿潮水光。
他眼睛通红一片。
接着,他低头俯身,林冬笙被用力拥入怀中。
隔着冬天厚重的衣物,林冬笙也被拥抱得骨节隐隐作痛。
她张了张口,正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到陈夏望在发抖。
他整个人在发颤,压抑着的太多情绪,令他不堪重负,令他崩溃。
情绪复杂,林冬笙只能感知到他在后怕。
到底在怕什么?
怕刚才出意外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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