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年勤学苦练,笔耕不辍,现在已经是省画家协会的会员,经常有绘画作品见诸报端,在我们县小有名气,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小朋友跟她学。
她知道我是单亲母亲,送孩子学绘画不易,对潇潇格外照顾,经常给她吃小灶不说,我有时晚一会儿去接他,她也从不抱怨。
潇潇在艺术天赋上有点像他奶奶,画出的画儿虽显稚嫩,但却挺有想象力的。
他对学习绘画也很有韧劲,尽管从绘画兴趣班出来,小脸上经常带着油彩,但他从不抱怨,对绘画真的很感兴趣,老师也挺喜欢教他。
“他爸爸多少天探视孩子一次?潇潇想爸爸了。”那天我去接孩子。
老师正在辅导孩子们画水彩画,从玻璃窗上看到我过来,赶忙从教室走出来,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
“他在地质队工作,经常出野外,不一定多长时间回了一次……”我只能跟老师撒谎。
因为,自从离婚后,可能我伤害他太深了,谷峰性情大变,很长时间都没来探视过孩子。
“任杰,不是我多管闲事,不要因为你跟他爸离婚,就阻止孩子爸爸探视孩子。爸爸抽空看看孩子,让孩子感受到父爱,对孩子健康成长是大有好处的。这孩子嘴上不说,但心里挺想他爸的。”
老师说着,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张潇潇画作。只见上面很明显的被泪痕浸湿,彩色的画纸上色彩由重到轻分成了好几层。
“我当时让孩子们发挥想象力,画一张表明自己志向的画……”老师指着画给我看。
画的背景是连绵的山峰,一座山的山头上,有几个看不清脸庞正在工作的人•其中有一个既像谷峰,又不像谷峰的男人,肩上背着地质包,手里拿着罗盘,指点着大山,好像在与同伴研究问题。
我拿过孩子的习作,仔细端详,那个男人既有谷峰的气质,又有张斌的影子,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潇潇是个好孩子,就是心事太重。那天他画画时,表情一直特别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画着画着,他止不住伏在课桌上哭了。
我把他叫到教室外边,问他为啥哭,这孩子开始不说,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跟我撒谎说,这幅画他咋也画不好,急的。
我端详了半天才弄明白,他爸爸不是搞地质的吗?这幅画不正是地质队员勘探的情景吗?我这个当老师的看了都特别难受。”
把孩子接回家里,我百感交集。老师说的没错,自从离婚后,孩子一直没有见到谷峰一面,他幼小的心灵肯定备受创伤。
谷峰这个人心太狠了,孩子跟了你好几年,一口一个爸爸的叫着,你就这么绝情,一点都不留恋孩子?
但老师不明白其中的是非曲直,还以为是我离婚后阻止他们父子见面,我心里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我与谷峰分手后,因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
我通过张斌打听到,自从离婚后,谷峰可能怕乡亲们问起他离婚的事,周末也很少回家。
因此,孩子有一次非要找奶奶,我曾经在周末,厚着脸皮领着孩子到谷峰家里玩了一天。
孩子是奶奶带大的,爷爷奶奶都很通情达理,虽然知道这里边的蹊跷,但并未歧视孩子,他们给潇潇做了好吃的,抱着孩子亲个没完。
临走,奶奶抱着孩子哭成了泪人。善良的老两口再三叮嘱,有空就把孩子送回老家玩。
但老家毕竟很不方便,而且,老人看到孩子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我回来后想起当时的尴尬处境,都难过了好几天。
因为我的执迷不悟,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我怎么好意思再往老太太的伤口上撒盐?
思来想去,为了孩子,我只好硬着头皮,找到以前跟我关系很好,在机械厂上班的谷峰的表姐。
跟他说明来意后,表姐倒是很爽快,答应给谷峰打电话,劝说谷峰尽快回来。
她让我在家听回话,谷峰回来她一定把孩子接到她家,让他们爷儿两好好地玩一天。
第35章 父子欢聚
周四晚上,为了让潇潇做好心理准备,我抱着他说:“潇潇想爸爸吗?爸爸过两天就来看你了。”
令我非常意外的是,潇潇竟然挣脱我的怀抱,光着小脚丫,从卧室跑到客厅,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我没有爸爸,我爸爸早死了!来了我也不见他!”
孩子一哭,我更加难过。也跟着他大哭起来。“都怪妈妈不好,妈妈不该骗你,你爸爸活的好好地,只不过他到外地工作去了,前一段没时间回来。”
潇潇今天之所以这样反常,是因为在此之前,孩子想见他爸爸,曾不止一次跟我念叨过。
但是,孩子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我却无法满足他。因为孩子并非谷峰亲生,他不来看孩子,说不定心里多恨我们娘俩呢,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再联系我们。
虽然我心里明白,谷峰狠下心来抛弃我们娘俩,根源在于我一错再错,根本怨不得人家,我心里也从来没有诅咒谷峰的意思。
只不过为了让孩子从思念父亲而不得相见的痛苦中彻底解脱出来,我曾经编造过他爸爸得病去世的谎言。
“我知道你想爸爸,其实爸爸也想你。你们爷儿两后天就能见面了,潇潇听话,你表姑接你时,你一定要高高兴兴地去。”
“他不想我,早把我忘了,不然为啥一直不来看我。”孩子心里还是扭不过劲儿来。
我好言好语好不容易把她安抚下来。这时,孩子不哭了,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妈妈,您跟我说实话,爸爸是我的亲爸爸吗?”
“你听谁说的?爸爸怎么不是你的亲爸爸?”孩子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估计是从哪个坏孩子那听说了什么。
本来我们离婚,孩子的心灵已经倍受打击。此时此刻,我决不能能说出实情,让他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度过童年。即使告诉他真相,我也要等他真正长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那一天。
就这样,孩子总算被我安抚下来。谷峰的表姐办事挺利落,周日一大早就来我家接潇潇。
此前,为了不让谷峰看出我们娘俩的寒酸,我抽空上街,又给孩子买了一身新衣服。他表姑一进门,我赶紧给孩子换上了新衣服。
小孩子毕竟单纯。头两天还跟我哭闹不见他爸爸,他表姑一到,他咧着小嘴,蹦蹦跳跳、高高兴兴地跟我说了再见,坐上表姑的自行车就走了。
孩子跟他表姑走了一天。晚上快八点了,我正在家里焦急地等孩子回来,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表姐来了,快进来!谷峰也来了?到屋里歇会吧……”只见表姐、谷峰各骑一辆自行车,谷峰把潇潇放到车子大梁上驮着,表姐的自行车前后放了大包小包不少的东西。
孩子高兴地被谷峰从车上抱下来。我和表姐、谷峰把东西放到院里,谷峰用眼仔细地看了一遍这个曾经的家,低着头跟我打了一声招呼,说了声:“工作、生活还好吗?”
「还行吧……」到屋里喝点水”他说不用了,也没进屋,就和他表姐一起,跟我和潇潇告辞了。
谷峰跟他表姐走后,听潇潇说,早晨到他表姑家里后,谷峰见到孩子,眼泪止不住的流,爷儿两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谷峰非常珍惜这次见面的机会,在征求了孩子的意见后,领着潇潇坐上去北京的公共汽车,到动物园玩了半天,下午又去百货大楼给孩子买衣服、买玩具。
“妈妈,动物园真好,大熊猫可好玩了,小猴子蹦蹦跳跳的在假山上来回奔跑,大黑熊扭搭扭搭的在池子里溜达,人家给他喂吃的它都不抬头”潇潇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说着在动物园的见闻。
“动物园里老虎、狮子看到没有,那么多野生大动物,你害怕没有?”
“不害怕!妈妈有空带我去吧,我还想去呢……”
“没问题,妈妈抽时间一定带我家潇潇再去玩。”
“不用了,妈妈忙,还要挣钱呢。”别看潇潇年龄小,但很懂事,一想到我还要做买卖挣钱,他马上从刚才的兴奋状态,回到现实中来。
我心头一阵心酸:“妈妈再忙,也一定抽时间再带你去玩一次。”
“妈妈,他还给我买了水果和新鞋子呢。”潇潇伸手就去解包。
“妈妈吃,这个是哈密瓜,可甜了。”
潇潇说完,又指着一袋黄橙橙的东西:“这个是芒果,又香又甜,咱们这咋没有卖的呢?”
说完,孩子随手就拿出一个,硬塞到我手里,非要我吃。
这么贵重的水果,说实话,我真想拿一个尝尝,但看孩子喜欢的了不得,我怎么能吃呢?
见我不肯吃,孩子以为我恨谷峰。不再说话,沉吟了一会说:“我知道妈妈不喜欢他买的东西,我也不吃了。”
“爸爸给你买的,你吃了才对,妈妈不是不想吃,是舍不得,还是留给我们潇潇慢慢吃吧”见我这样说,孩子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天性。
“这鞋子叫旅游鞋,穿上可舒服了……”说着,脱下脚上穿的小皮鞋,穿上旅游鞋在地上欢快地走了一圈。
“潇潇在北京吃啥好吃的了?”
“我们午饭到东来顺吃的刷羊肉。”潇潇比划着:“那羊肉切的跟咱这不一样,薄薄的羊肉卷成卷,放到大铜锅里用水一涮就熟,吃到嘴里又香又嫩真好吃。”
“潇潇吃饱了就好!”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不习惯,下午在百货大楼买完鞋,我就又饿了。”
“你跟爸爸说了吗?”
“说了,他就领着我到前门,去美国人开的肯德基,又给我买了一个汉堡炸鸡腿。”
孩子兴奋地把包全打开后,来到我面前,趴到我的耳边说:“妈妈,刚才在表姑家吃过晚饭,出门后他还塞给我一把钱……”说完,就用小手把口袋里塞得一团十元一张的人民币交给我。
我一点,整整500元。看来,单身生活的谷峰,把几个月的积蓄全拿出来了,给孩子花钱他还真舍得!
“他说了,以后有时间会经常带我去北京玩的。”
小孩子就是好哄。现在谷峰可能不会食言,但以他重视家庭的个性。
如果他跟别人结了婚,婚后把钱肯定全额上缴,他拿什么带孩子去北京去高消费?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幼儿园,潇潇睡觉吧,妈妈把好吃的给你留着。”
我哄着孩子,可能是太累了,一会,他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在睡梦中他还咧开小嘴笑的很开心。
潇潇在北京吃了不少水果,又喝了不少新鲜饮料,他在睡梦中罕见地尿了床,早晨起来非常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床上的大片尿渍,跟我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坐上我的自行车上学去了。
第36章 谷峰再婚
谷峰跟我尽管是协议离婚,没有经过法院开庭、取证等环节,但他是婚姻的受害者这个事实,却被传得沸沸扬扬,在县社系统尽人皆知。
谷峰跟我离婚,潇潇由我抚养,他没有负担小孩抚养费的事,也不知从哪给传了出去。
他一个堂堂的大学毕业生,又是中直科研单位的工程师,离婚后也没有抚养孩子的负担,除了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史之外,跟未婚男青年没啥两样,这使他成了大龄剩女的香饽饽。
在供销系统工作的刘老太太,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了个妹妹跟谷峰在一个单位工作的中年妇女作中间人,给谷峰介绍了一个农村户口、在外贸局工作的老姑娘。
我们离婚时,谷峰曾经跟我说,他们这个项目完成后,队里就不再需要他这个专业的技术人员。
而且,根据改革重组的需要,他们单位面临着解散的风险。
上级的意见是,对家安在临京镇、子女已经在当地成家立业、不愿意走的老同志,可作为留守人员;
愿意到亚都工作的技术人员不论年龄大小,整体合并到基地位于亚都市的普查大队。
他当时跟我说,自己的家没有了,跟一帮老同志留下来看堆儿,前途就算彻底毁了,他决定到亚都开始新的生活。
我言不由衷的祝福他到亚都搞个好媳妇。他一脸无奈地说,自己年近三十,一穷二白,没人愿意跟他受苦,他也不愿再婚,就想一个人过逍遥自在的生活,有时间的话重拾对文学的爱好。
所以,我心里一直幻想着,他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念及几年来的那点夫妻情分,看在我对婆婆孝顺的份上,天长日久,他也许还能回心转意,跟我破镜重圆。
因此,离婚当天我执意把房门钥匙留给他,告诉他哪天想我了,随时可以来,这里的大门永远对他敞开着。
现在,刘老太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念及我与她在一个系统不说,还仗着自己的老头子在人大当官,也不怕县社副主任张斌记恨,非要趟这个浑水。
如果这门婚事成真,我内心仅存的跟谷峰复婚的渺茫希望,将彻底破灭。
想到这,我气不打一处来,找到教授诉说自己的苦闷。教授当天就找到刘老太太,编造了谷峰就是个书呆子,在家里啥也不干、啥也不会,您给这样的人当介绍人,早晚要爱女方埋怨等等谎言,劝老太太别管。
刘老太太非常老辣,也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她用眼睛盯着着教授,一句话就把教授噎了个半死:“既然那小伙子这么不可救药,当初你为啥要做介绍人,让他跟任杰搞对象?”教授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从刘老太太家出来了。
老姑娘年轻时虽然对象没少见,但不是嫌对方家庭经济条件不好,就是觉得人家长相配不上她;
有时她看上了对方,对方又看不上她。像很多大龄女青年一样,阴差阳错地就把谈恋爱的大好时光给浪费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给她介绍的对象条件越来越差,很多都不如过去被他帕斯掉的。她的内心终日为自己终身大事焦躁,为年轻时挑花了眼而后悔。
在刘老太太和那个中年妇女牵线撮合下,她跟谷峰一接触,觉得谷峰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
虽然结过婚,但没有抚养孩子的拖累,以她现在的条件,谷峰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这个机会说什么都不能再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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