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时杋、林妈妈、周志轮流来照顾林政一,跳水队的其他队友本来也想来照顾的,但都被周志和林政一赶回去了,训练不能耽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着,像是以往的每一天,一切都很普通。
没有人提起林政一的伤,他脸上的笑容也依旧,完全看不到这件事情影响。
就好像是昨天的吃了一顿不好吃的饭那样,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足挂齿。
伤情是潘多拉的魔盒,林政一没有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开口。
成为大家心知肚明的,约定成俗的一个禁忌。
林政一这个伤按常规意义来说并不算特别重,就是需要观察一下术后恢复。
除了受伤的那只手以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洗澡,基本对日常生活不影响。
来看望的人太多没什么用,进进出出的反而打扰他静养,所以没两天林政一就把人赶得干净了。
林妈妈呆了两天就回去了,林爸爸是个生活小白。
平常除了教书育人再捣鼓捣鼓菜之外,在生活中过得比较糙,林妈妈放不下老伴,被林政一劝回去了。
儿子的伤她又帮不上忙,还有时杋他们在这,林妈妈就被林政一劝动了。
临走前交代时杋照顾林政一,她反正也是看明白了,儿大不由娘,林政一现在需要时杋多过需要她,所以就只好麻烦时杋多看顾了。
世锦赛的比赛还在持续,运动员为国争光的新闻层出不穷,全国上下都在为这样的荣誉而沸腾。
随处可见的比赛片段,高光时刻,就连打开电视随便点开一个台都是赛事的直播,回放。
时杋白天还要上班,只能傍晚下了班过来。医院的餐食太淡了,时杋就外带了饭菜过来和林政一两个人一起吃。
走到病房像平常一样要进去时却看到医院墙壁上的电视正在回播跳水比赛。
跳水比赛结束有几天了,跳水队回国后还都来探望了林政一。
他们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就被医院告诫不要一次性来那么多人,现在都轮着来,人太多了怕吵到其他病人。
今天守医院的队友有事先走了,这会儿只有林政一一个人在病房。
时杋没想到他会私下关注赛事,脚步顿了一下,进门的动作故意大了一些。
林政一听到声响立马关了电视,下意识的动作可以说明很多。
比如,他在逃避什么。
“你来啦。”林政一笑着道。
时杋也装作没有看到刚刚的画面,扬了扬手中的饭菜:“吃饭喽……”
吃完饭后医生下班前来病房转了一圈,时杋表情自然的跟出去,询问情况。
值班医生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不太理想。”医生的声音清淡没有起伏:“伤口感染比较严重,虽然术后恢复情况较好,但是要完全恢复正常话几率不大。”
林政一挡下的那个刀子有些锈了,后面送到医院处理得不太及时,导致感染了。
刀口很深,几乎见骨,手臂上的神经几乎都切断了,虽然已经进行缝合了,但是伤得实在是有些重,以后这只手基本是用不上力气的。
只说是以后经过三个月到半年,甚至一年的复健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其他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知道病人的职业特殊性,但是……”医生摇头:“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时杋听了心情十分沉重。
一门之外沉默的身影缓慢的动了,慢慢离开。
——
差不多到了十点,林政一催促时杋回去。
住院楼十点开始就不给家属探望了,只能留一个人守夜。
跳水队的队友训练进度不能停,要保持睡眠充足,现在还在赛事期间时杋白天也很忙,晚上守夜身体林政一怕她太累,才守了一次就把她赶回家去了。
时杋实在拗不过林政一,只好按他的安排来。
“那我走咯。”时杋对林政一说:“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喊护士哦。”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伤到手了又不是残废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林政一坐在床上,淡笑挥手:“姐姐一个人回家小心点哦,到家给我发消息。”
“嗯呢……”
时杋转身出门了,轻柔的把病房门关好走出住院楼。
入了夜的医院静静的,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走在路上时杋突然记起自己从电台带回来的U盘不在包里。
她最近都是下了班直接过来医院,所以把需要的资料全部拷到U盘里了,晚上在病房里整理文件的时候忘记收起来了,放在了柜子上。
明天还要用的,没办法时杋只能折返回住院楼。
时间比较晚,住院部的灯关了大半,光线昏暗且静悄悄的,让人身处其中都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林政一的病房灯已经关了,时杋不想打扰到他休息,动作放得极轻,蹑手蹑脚的进来。
走了两步却忽然顿在原地。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病床上坐着,脸埋在膝盖上的人影。
对方注意到异常抬头,情绪还未完全褪去,夜色中晶莹破碎的水光,倔犟而悲恸。
多日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无人知晓的夜晚倾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对入侵者的到来显得无措而慌张。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他慌张地错开眼收拾情绪,企图掩饰这瞬间的脆弱,但下一秒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时杋摸着他的头发,声音轻轻的:“怎么了?”
狭小的空间里仍旧安静,没有人再出声。
第123章 出院
空气中弥漫着着让人感到压抑的情绪,似有千斤重,沉沉的压下来。
好一会儿,在时杋以为要这样僵住的时候,她感觉到林政一的手握上了自己的手臂,收得有些紧。
“能不能……留下?”
这是这几天来,林政一第一次表现出脆弱的样子,真实的情绪。
也许这几天晚上他都是这样偷偷的难过,独自舔舐伤口。
为了不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不好的情绪,影响其他人,所以总是装的那么云淡风轻,让人不去担心他。
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像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这样才是正常的情绪。
“好……”
病房内没有开灯,单人病床上的躺了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了,林政一搂着时杋,他们两个面对面躺着,窗外的微弱月光落下让室内的一切都变得柔和而朦胧。
“我听到了。”林政一的声音低低的,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有几分有几分突兀:“我好像得退出跳水队了。”
时杋摸了摸他的脸:“我支持你所有决定。”
“我不想退出。”林政一眼里闪过几分落寞,掩于夜色:“可是我能感受到,我的手没什么力气。”
手臂神经损坏,别说立臂的动作,他以后连抬手臂都可能费劲,已经不止一个医生说了难以完全恢复的结论了。
最好的消息也不过是「可能最多可以恢复九成」,这样的情况,想继续跳水简直不可能。
“医生只是说可能性不大,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
人在经历挫折的时候总是容易陷入悲观的状态,在各种负面的情绪中自我怀疑,这种时候就需要亲近的人的开解。
时杋看着他,这个姿势,他们枕着同一个枕头,一抬眼就能望进对方的眼里。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克服这个困难的。”
不顺遂才是人生的本质,也许是林政一的人生太过于顺风顺水,所以上天要出一道难题来考验他,这并不可怕。
只要有决心,什么样的难题都能解决。
“我……真的可以吗?”
所有人都在跟他说,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包括他的医生,每一任,他都曾偷偷去问过,但得到的答案永远是让他放弃。
太一致的伤情报告,众人的声音,碾碎了最后一丝希望。
“当然!”铿锵有力的声音。
微弱的月光落入她的眸中,眼波流转着熠熠的光,夜色中的光亮,坚定认真。
“因为你是林政一啊,是我的冠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那一瞬间的瑟瑟然,像是被一双手不轻不重捏了一把,连惨白的月色都变得温柔了。
林政一抓住了夜色中唯一的光亮,抱紧了时杋,一股无言的力量充盈于心。
“好……”
时杋的声音轻柔:“睡吧,都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的。”
“嗯……”
大概是想通了什么关节,心里踏实了很多,自受伤以后林政一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他已经失眠了好多天,这会儿抱着时杋睡得很踏实,早上是被落在眼皮上的阳光吵醒的。
时杋还在睡,病床实在太小,她几乎是半趴在他身上睡的,稍微一动就吵醒了。
林政一摸着她的头发,表情温柔:“醒啦……”
时杋眨掉眼里惺忪的睡意,发现自己趴在林政一身上赶紧起床。
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
医院餐厅这会儿估计大排长龙了,住院的病人早上起得特别早,五点多就陆续有老人起床了,动作慢悠悠的去排队。
时杋晚点要去上班,林政一拉着到外面去吃早餐,等主治医生上班他要去找医生了解情况,时杋本来想陪他的但是还有直播要主持,她走不开。
林政一明白时杋的工作,本身也只想自己找医生了解一下。
还没等到主治医师空出时间,到了中午跳水队的领队来了,跳水队这次也斩获了不少奖牌,队里的事情繁多,她今天才有空坐下来和林政一面对面聊。
“我问过医生,你的手是可以恢复的,就是几率会小一点,时间会更长。”
关于病情其他人都一直不敢在林政一面前说什么,但这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作为领队她必须坐下来和林政一好好聊一聊关于他以后的事情。
林政一坐在病床上,面色平静:“我不想退役。”
他的语气坚定,不用说太多,简单的一句话领队一听就明白了,她笑了笑:“我就知道,我们队里的王牌选手,心理是很强大的,我相信你能行。”
林政一这些年的成绩有目共睹,这次要不是因为受伤退赛,按之前林政一三米板的训练成绩来看,拿下板台双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样的荣誉会成为跳水队里程碑般的一步。
她作为领队自然不想这么好的苗子因为任何一件事情陨落,林政一的身上有无限的可能性。
这些天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领队的声音轻快:“我会提交报告上去,晚点和你的主治医生再聊一聊,看看你后续的复健计划,这会是一场漫长的抗争,你可要做好准备噢。”
林政一也笑:“谢谢领队。”
窗外的知了声嘶力竭的嘶喊着,炎热的夏季终于到来驱散了寒意,骄阳落在病房内温暖又充盈。
——
随着世锦赛的结束,在医院住了十天的林政一也终于出院了,他的伤口已经拆线愈合得很好,只需要定期回来复诊就好了。
天气越发炎热了,他出院,时杋特地请了假出来接他,最近医院和电台连轴转,好不容易世锦赛结束,她正好可以借机休息一下。
路上有点堵车,燕京这种一线城市早中晚三个车辆高峰期简直可以把人堵死在路上。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车子还以龟速在挪动,时杋看着地方比较熟悉,估摸着跑过去比等车开到目的地要来的快,于是便让师傅靠边停车,一路小跑过去。
盛夏,大中午的,燕京现在已经已经是一个蒸笼了,时杋才下车跑了几步,额头的汗已经滴下来了。
像是刚刚煎好的生煎包,外焦里嫩还冒着油。
第124章 乱室佳人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政一正拎着桶走出来,在医院住那么多天,桶里都是他的日用品。
时杋一眼就看到了林政一,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自己就出来了?你收拾好了吗?”
林政一拿着纸巾帮时杋擦汗,一边乖巧回答时杋的话:“好了,收拾完了。”
“出院手续你也办完了?”
林政一乖巧点头,刚刚杨凌帮他办完就被他赶回去训练了。
时杋以为是林政一自己办的出院手续和自己收拾的东西,有些不赞同道:“等我来弄就好了,你一个病人还操心这些。”
林政一去牵时杋的手:“外面太热了,我们先回家吧,医院呆太久了,不想再呆了。”
“重吗?”时杋问他:“要不要我帮你提?”
“姐姐要不要这么小瞧我?我又不是两只手都没用了。”
林政一有些哭笑不得:“而且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别说这一点重量了,到时候单手把你抱起来都没问题!”
时杋侧头去看他,脸上带着笑意:“那我等你啊,就等你单手来抱我了。”
“姐姐看不起我?”林政一弯腰直视时杋的眼睛,眼帘半遮瞳孔,暗暗的,显得有几分危险。
这个姿势是特别方便的,他弯下的身子,时杋不用踮脚就能直接吻上他的唇,猝不及防的,林政一耳朵噌一下就红了。
“我哪里敢。”
时杋占完便宜就想跑被手疾眼快的林政一给捞回来了,圈在怀里。
“姐姐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乱来呢?”
两人贴得极近,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温热的吐息随着一开一合的唇落在细腻的肌肤上引起点点的凉意:“姐姐学坏了。”
话语才落唇便随之而落,和刚刚时杋带着调戏意味的蜻蜓点水不同。
林政一的吻显然带着成年人的侵略性,在方寸之地攻略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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