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胸口有些闷,换上拖鞋,推着行李箱进了客厅。客厅的沙发还是那么柔软,沙发布是她亲自挑的,挑了三天,才选到一个颜色和布料都喜欢的。她最喜欢沙发布的触感,摸起来很舒服。
行李箱被推到手边,茶几腿和沙发下的地毯刚好可以拉住轮子。她不想动下一步,反正薛倦等会儿会回来,等他回来再说。
客厅里的中央空调一直开着,温度调得刚好,顾意低头,才看见茶几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是薛倦的字迹:
冰箱里有钱姨做的酱肘子和鸡翅,要是饿了,可以微波炉热一下。电视柜的抽屉第二层都是你爱吃的零食,但不可以吃太多辣的,甜的也不能吃太多。
落款:阿倦。
他的字写得遒劲有力,收放自如,一直颇受夸奖。
顾意视线盯着落款两个字,嗤笑了声。以前叫他一声,都搞得好像欠他五百万,现在倒自己上赶着了。
她把便利贴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兀自又坐了会儿。可心里鬼使神差地,还是起身上楼。
薛倦的卧室在二楼,有一张一米八的柔软大床,落地窗采光很好,窗边有个小沙发,但顾意更喜欢光脚坐在地毯上。实木的圆几很大,可以放两台电脑还绰绰有余。
她转过身,盯着那个实木的床头柜,如果没有记错,第三个抽屉里,有她当年没带走的一些东西。
顾意俯身,抬手,又顿住。
不知道在执着什么,三秒,或者四秒,指腹碰上触手生凉的圆铁扣,抽屉打开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垂眸,果真看见她的东西。是一些文件和论文资料,不过现在早没用了。
那时候她还在读研,念的国内的大学,其实那所大学的服装设计系也很好,但是比起国外的,肯定还是比不上。
可是出国,就意味着要离薛倦很远。
顾意合上抽屉,继续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包过了期的虾片。也是她买的,当然薛倦不爱吃这些,她是买给自己吃的,以及在自己吃的时候,强行投喂。
顾意胸口更闷,有种钝钝的感觉。她起身,往衣帽间去。衣帽间可以说空荡,薛倦的衣服不多,挂一排都不满。他的高定西装旁边,有另一排西装和男士礼服,顾意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手笔。
而对面,更空了,只有零星的几件女士衣服。是她当时强行遗留下来的,两套真丝睡衣,和几件外套。
衣柜里安装了灯条,亮堂地站着那寂寥的衣服。顾意忍不住摩挲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指腹,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停在门口。
一抬头,对上薛倦视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悄无声息似的,看着顾意的眼神里充满欣喜,还有那么点期待的意味。
顾意转过头,从他身边绕过,下楼。薛倦追出来,问她:“冰箱里的菜,你吃了吗?”
“没有。”顾意平淡地回答,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姿态颇为端正。
薛倦在她身侧坐下,又问:“那零食呢?”说话的时候看向电视柜。
顾意眯了眯眼,似是嘲弄:“薛倦,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不爱吃零食了。”
薛倦哽住,从嘴唇里呼出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好,那想吃的时候再吃。”他视线一转,看见她的行李,全部行李只有一个不大的行李箱。
他知道顾意的习惯,不喜欢带很多东西出门。
“要放卧室吗?”薛倦问。
顾意也看向那个行李箱,“哪个卧室?”
薛倦眼神一晃:“我的。”
“所以陪你睡觉也是我要履行的义务吗?”她那么平静地讲着这种话,更像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薛倦垂眸,心口也跟着闷起来,“小意……”
他想说,不要这样说话。但最终只是说:“我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吗?”薛倦看着顾意,喉结滚了滚。
顾意纠正:“是交易。”
一场价值五十亿的交易,她在这场交易里,充当了那个唯一有价值且价值五十亿的商品。
听起来还不错,蛮值钱的。
“所以我们需要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甚至同一个枕头吗?”顾意看着薛倦的眼睛,再次发问,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薛倦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难堪,但还是点头:“是。”
看,他明明也知道,这是一场交易,她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商品。
顾意哦了声,要拎着箱子上楼,被薛倦抢过,替她拎着。她带的东西真的不多,薛倦将箱子摊开,帮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填补上这个房子的空缺。看着那些东西一件件地摆放出来,薛倦仿佛能在空气中嗅到属于顾意的味道。
这使他不由心情好了些。
他相信,会好起来的。时间会证明一切,治愈一切,会将那些裂痕都修补回来。他们两个可以重新开始,让一切都变得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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