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拿过,用右手握住,而后松开左手。矿泉水从她手中掉下来,砸落在她裙子上。
孟循礼皱眉,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顾意继续说:“我的梦想,曾经是成为一个顶尖的服装设计师。优秀的设计师除了会画设计稿,当然也得会自己做一件衣服,完全地出自自己心血,能自我掌控一切想表达的东西。”
“啪,碎了。”她手指张开,模拟一个气球如何爆炸。
她在孟循礼越来越皱的眉头里讲起那场火灾,讲起那个选择,讲起叶灵,再讲起她如何出国,如何接受治疗。
“其实现在已经是做了复健之后的效果,刚开始的时候,我连塑料杯子都拿不住。你要说这是幸运,好像也是,因为我还活着。但偏偏,是用我最珍贵的东西换来。”
再讲起如何结婚。
“再然后,我嫁给他。”
孟循礼不知道怎么评价,他收回自己先前的评价,但仍然觉得她的确值得被问那一句“到底喜欢什么”。
顾意终于说完,长叹了声,好像把自己的半辈子也重新走了一遍。但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于是能够审视自己,评价自己,真的很……无话可说。
如果她是薛倦,她应该早就疯掉了。
但他竟然清醒到今天,真是有异于常人的忍耐力。
“小孟啊,欠姐姐的钱就不用还了。这不是富家女的傲慢,姐姐一点也不傲慢,真的。”顾意笑起来,正打算起身离开。
忽然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朝着她过来,顾意转头,看见阴沉着脸的薛倦一步步逼近。他胸口起伏不定,还是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你照顾小意这一会儿。”
顾意看着他,薛倦也看着她:“回家吧,小意。”
顾意没回答,薛倦看见了她红肿的脚踝,以及那个创可贴,眸色更幽深。他忽然俯身,不由分说横抱她起身,转头对孟循礼说:“抱歉,我们先走了。”
顾意冷了脸,叫他名字:“薛倦,放我下来。”
薛倦不为所动,步伐坚定,抱她进了车后座,拉上车门,对司机说:“回家。”
顾意挣扎,被薛倦钳制住,她怒目圆瞪,正要开口,便被他俯身吻住。
这是一个带着毁灭性的吻,铺天盖地,不给顾意任何拒绝的机会。他的舌尖卷过她口腔的每一处,牙根舌根,如台风过境一般。
顾意被抵在他胸膛和座椅之间,逼仄空间承受他的粗暴对待。薛倦掐住她的腰,抓着她的手腕,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顾意挣扎不动,只好咬他舌头,血腥味在彼此之间蔓延开来。等他渐渐平静,退出来的时候,她抬手重重给了薛倦一耳光。
清脆响亮的一声,司机忍不住余光回头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
顾意瞪着他,呼吸还有些急促。薛倦沉重地垂下眼帘,长臂却如铁桶般收紧力道,将自己往顾意身上靠。
他把头埋在顾意肩窝,背脊轻微地颤动。顾意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肩窝,像在闷热夏天落一场雨。
薛倦声音紧绷着,“怎么办?小意,我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你教教我吧,你教教我……”
第30章 .chapter 30“不要爱别人。……
窗外的灯光半明半昧地掠过,顾意没说话。不知道能说什么,甚至于,连安慰他也做不到。
她脑子里此刻有些空,只剩下:薛倦居然在哭。
为了她。
这个认知太具有冲击力,顾意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哭。别说哭了,连脆弱的神情都少见。
薛倦好像永远是自信的,甚至有些自负,以至于显得不近人情。原来他也会哭,也会像个普通的人一样,困在爱恨痴愿里不得解脱。
顾意垂眸,视线里有霓虹灯闪烁而过,她动了动手指,有那么一瞬间想碰一碰他颤抖的背脊。
但还是忍住了。
顾意别过脸,垂下纤细而浓密的睫毛,就这么安静地消磨过片刻的时间。
她安慰不了薛倦,她无法回答他的问,教不了他怎么办。因为她也无法说服她自己,有一道巨大的鸿沟落在他们之间,它有时会变成巨大到无法翻越的山脉,有时又变成万丈深渊。
车子穿过办公区的高楼,经过一片居民区,万家灯火一盏盏亮着,又熄灭。也许有人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也许有人在一个人安静看电影,也许有人已经进入梦乡,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人,此刻在这变得逼仄的车厢里,无话可说。
薛倦无声深呼吸,告诉自己,不可以这样。能用婚姻绑住顾意,已经是他强求之下的结果。他不可能有任何的放弃,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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